她关紧木窗,轻步走到床榻前,见小暶月刚睡醒,眼睛惺忪,小脸儿红扑扑的,却未哭闹。
“暶月。”颜输棠俯身握住他发烫的小手,额头贴了贴他的脸,“发热了。”
她旋身走出屋,唤碧雯照看小暶月。随即写下两张药方,掌灯带着两名府兵出府去附近的药铺。
空**鲜无人烟的漆黑街道,颜输棠将药方分给两名府兵,“这时候许多人都睡了,我们分开去找有人守夜或是住在里头的药铺。”
身量八尺的府兵说:“属下陪夫人一路。”
颜输棠摇头,“我有防身之物,这里路多我们分开找多份力会快些。谁先找到就回侯府,若实在没有就都回去等明日。”
府兵们拿好药方子,掌灯分道而行。
人潮拥挤的夜市处,颜输棠商铺与客栈檐顶的灯笼烛光目寻。
她蓦地感觉肩膀上被压着宽大有力的某物,回首撞见丰流韵致的公冶庆。
他身后跟着几名锦袍男子,一群人都沾有酒气,像是刚从勾栏或是酒馆出来。
颜输棠推开公冶庆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他问道:“你深更半夜出来做甚?”
“找药铺。”颜输棠深谙小药屋须得时刻备着治风寒的药。
“为谁而找?”公冶庆冷声问。
“我孩子。”
颜输棠告辞一声,朝前方的路边找边走。她注意到公冶庆等人跟在自己身后,未管顾。
祁记药铺前,颜输棠使劲敲了敲门,高声喊几句。与前几家相同,皆是无人应声或是开门。
“闪开。”公冶庆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抽出腰间宝剑砍向门锁。
颜输棠眼睁睁看着他破锁,弄得药铺的门一片狼藉,“多谢王爷,明儿我担着此事。”
公冶庆脸色沉下去,放开她挣扎的手臂。
颜输棠掌灯走进药铺,翻找小药秤,借昏暗模糊的灯笼烛光看清药柜的药材名。
她一一抓取称量,见身旁多了一盏灯,是公冶庆掌灯照着。
他瞧着她为了卫廉的孩子那般上心的模样,心里憋着一股怒火,想摔门而去,却情不自禁的替她照明。
虽知他们是明媒正娶的婚约,可更习惯认为自己看中的人或物必须得到。
须臾,颜输棠抓了几贴药,递给公冶庆身后的邹昂,“这是醒酒汤,若醉酒头疼可缓解。”
她道谢一句,留下丰厚的赔偿金,写一封书信道明原委与歉意放置在木柜上。
公冶庆看着她那番做派,神情严峻地说:“何至于你做到这份上,门是我砍的。”
“是因我而为,理应由我善后。”颜输棠道。
“你太拿自己当回事。”公冶庆旋身朝破烂的门处走去,丢下一句话,“我并非为你。”
颜输棠笑说:“我代暶月谢过表叔。”
公冶庆目光如冰刃睨了她一眼,复又继续前行。
邹昂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俊不禁的想:若不是为颜娘子,又岂会超于对待常人的细致帮她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