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近期无不适。”公冶昀坐在雕刻龙纹的围椅上,指了指华贵的古琴。
颜输棠走到琴桌前入座,调弄琴弦弹奏起前时的那阙曲子。
公冶昀头往后仰,靠在椅栏上听着潺潺溪流般能自己静心的曲调,蓦地觉得她的琴声似乎真的能抚慰人心。
一曲终,颜输棠不经意打了个瞌睡,未听他开口说话,只安静地坐着。
“你今夜睡在此地。”
颜输棠闻言,以为他会离开殿内,却不料他起身睡在坐塌上。
她走向床榻,宫女抱着崭新的干净衾被来换,给公冶昀送了一床蚕丝被。随即,循规蹈矩地退到殿外。
颜输棠躺在衾被里睡意全无,满腹疑团不好问起。
她是卫廉的妻子,却被命令与公冶昀单独共处一室,连她自己都感难以置信。
“陛下为何让我来弹琴?”颜输棠态度平和。
公冶昀沉默片刻,翻身面朝她,凤眸透露着深沉的幽光,“你能令朕爱上你么?”
颜输棠瞠目结舌,欲起身离开殿内,却听他说:“朕想知道六哥和临巍,为何对你这般看重。”
她朱唇微启,未出口的话难言。
“颜郡主。你认为普天之下,何人最干净,何人最肮脏?”公冶昀神情肃穆地说。
“经历世态炎凉,不再会有此谈。惟有强者、弱者,人性、兽之性、神性。”颜输棠想了想,颜容典雅地说道:“陛下认为呢?”
公冶昀唇角噙着笑意,俊美无涛的脸甚是魅惑勾人,“朕从不喜旁人评论自己,谁妄议便割了谁的舌头。”
颜输棠翻过身不再看他,愈发感觉气氛怪异。未听见动静,不知公冶昀是否睡着了。
她阖眼无眠,卫廉的身侧是温暖的栖息地,而此处犹如四面八方布满尖锐冰棱之地,除却寒冷刺骨,更能时刻威胁人性命。
黎明时分。
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时辰的颜输棠醒转,见宫女们站在妆奁柜前伺候。公冶昀无影无踪,想必上早朝去了。
颜输棠的头隐隐作痛,摸着昝发未解开的发髻。昨夜和衣而眠,未拔簪解发,难免不适。
“我可否出宫?”她对宫女们问道。
绿衣宫女语气恭敬,“颜娘子能随时出宫去,车马早已备好。”
颜输棠火速起身,走到妆奁柜前由宫女们为她梳理蓬乱的发髻,銮洗一番离去。
宫外清溪街道上。
颜输棠从石板桥上过,看见前方有不少人欢呼雀跃,拥簇着浅蓝襕衫的青年男子。
她经过那处,径直走上前,惊讶地盯着众星捧月的青年男子,“你是那位字画铺前的郎君?”
蓝衫青年朝颜输棠拱手道:“在下裴晋闵。多谢那日夫人所赠的润笔银子,令我解了家中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颜输棠笑说。
“还有杨远大哥,也是夫人所助。裴某替他代谢!”说着,裴晋闵又欲朝颜输棠一拜。
她立时拦住,“原来你与杨大家相熟。”
旁边路人甲惊呼道:“善心的小娘子。你可知朝你拜礼的是何人?新科状元呐!”
颜输棠转眸看向榜单上的赫赫大名,喜出望外地说道:“恭喜裴大人。”
裴晋闵言谢道:“改日可否登门拜访世子?”
“好。”她与裴晋闵相谈两句,旋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