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照方子抓药,煎好送到紫金宫。”
话音一落,颜输棠走出殿门,跟许公公前往紫金宫。
飞檐斗拱,画栋雕甍的主殿外。
颜输棠见周遭无人把守,对公冶昀的近侍许公公问:“陛下发病,不召宫女侍疾?”
“陛下素来不喜这时有人烦他。既无能,更会搅得圣心烦乱。”许公公想了想,又解释道:“东方姑娘用于压制陛下病痛的药效一过,他的情况便恶化了。”
内殿里。
躺在蚕丝被里的公冶昀头痛欲裂,身体里犹如被胡峰钻入皮下啃食血肉,虚幻的蛇在外风入撕咬,内外交攻,疼热难耐。
香炉弥散而来的月麟香熏得他恶心,胃里一阵翻腾,歪着头对着痰盂呕吐。
“陛下。”
公冶昀闻声瞥了眼颜输棠,声音羸弱,“药!”
“双儿在煎药。”颜输棠道。
公冶昀躺回床榻,颜输棠观察他恹恹的脸,两眼无力地闭着,脱色的唇时而吐纳。
她摸着他微弱的脉搏,擦了擦他额间渗出的细汗,静坐在方墩上未打扰。
公冶昀阖眼等候片刻,不觉她有所动作,质疑道:“不会治?”
“陛下有哪些不适的症状?”颜输棠似是在等某种状况。
他指甲陷入柔滑温暖的衾被里,咬了咬牙道:“浑身疼痛无力,似万蚁噬咬。”
“陛下清醒么?”
“朕意识清明。”
“请忍耐到药来。”
“你……”公冶昀话犹未尽,猛然翻身头埋在痰盂上,又开始呕吐。
颜输棠挪步到茶几前,端起茶杯将颜色沉淀泛黄的茶水倒入香炉里,熄了暂时对他无益的月麟香。
公冶昀半躺着身子,呼吸微弱。
她闻到恶心的味道,险些孕吐出来,只捂着鼻子,看了看痰盂之物。
须臾,双儿端药进内殿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公冶昀身侧伺候。
许公公分了些药汁到银杯里,递给双儿,“试药。”
双儿双手捧起银杯,毫不犹豫地喝光苦苦的药汁。见识过颜娘子以它救人,何况自己亲自熬制绝不会有问题。
等待半炷香的时辰,公冶昀等人见双儿相安无事。
“伺候陛下服药。”许公公吩咐道。
公冶昀挡开双儿欲奉上药匙的手,乏力的对颜输棠说道:“你来侍候朕。”
颜输棠欲伸手接白玉药碗,持调羹匀药汁喂到他唇边。他喝了半口,拧着秀美细长的眉毛道:“朕服过诸多药,这是最难喝的。”
“陛下不喝了?”
颜输棠顺势收回药碗,却被公冶昀一把抢过。他高抬白玉碗一饮而尽,棕黑药汁顺着他的脸流到皮肤白嫩如梨花的脖颈间。若非极明显滚动的喉结,俨然是名倾世的病美人。
公冶昀指着脖颈处的药汁示意,颜输棠用绢帕擦拭干净。
他唤退旁人,仅留颜输棠在身侧伺候。
公冶昀缓缓阖眸,浑浑噩噩不知煎熬多久,身子仍觉灼痛,毫无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