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浅浅一笑,“杨大家是个足智多谋的。”
她替他重新绑好布带,想了想说道:“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宫。”
“多谢夫人。”杨远拱手一拜,心里很是信任她。
次日,紫金宫附近的红木亭,浅淡的轻烟从石桌上的金猊里飘起,沉香清醇的香味中带有几丝凉气。
亭外绵绵细雨如丝洒落,明媚阳光下的狐狸雨又暖又柔,朦胧美感平添如泣悲情,却因琴声而被抚慰。
袅袅琴音恍若瀑布清泉垂下,高昂的旋律犹如水流湍急之势。闹于耳际,传达于心却似晨钟暮鼓,令人心静。
颜输棠奏完一曲,见亭外的细雨未停歇,不识得此曲会否传于宫中主位之人。
“颜输棠。又是你在弹琴。”熟悉的声音盖过她调丝弦的三两声间断的声音。
“王爷。”颜输棠看着踱步走来亭中的公冶庆,福身行礼。
公冶庆环顾亭中高雅的听琴陈设,明了她偏选公冶昀的宫外弹琴必是抱着某种意图,“你看上外香内臭的狐狸皮囊,欲讨好奉承于他?”
颜输棠懂他言外之意,笑说:“朱颜辞镜花辞树。既容易失去,那么捧着皮囊做甚?”
“你故意到此地吸引他的注意,意欲何为?”公冶庆问。自己愈渐能探究到镜里花的根底。
“王爷喜欢听琴么?”
“若是你弹的,不会厌恶。”
颜输棠闻言,款款开口,“我可否请王爷向陛下讨要一个人?”
公冶庆不假思索地答应,“何人?”
“杨远。”她想了想,叮嘱道:“只道请去教元思学琴。”
“连谎言都为我编好了。”
公冶庆的布满厚茧的指腹覆在她触摸过的琴弦上,眼睑下垂,似是在思考某件事,“我不会无偿答应你的要求,你打算如何报答?”
颜输棠闻着缓解孕期不适症状的沉香,竟觉起了几分食欲,蓦地肚子饿起来,“一顿饭菜如何?”
他眼里闪过讶色,欲出言拒绝,看着她的脸却颔首了,补充道:“饭菜不足以报答人情。”
颜输棠手持香勺熄灭不宜多闻的沉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答应……”
“我非君子,更未言答允。”公冶昀微怒道。
她抬古琴放入琴匣内,收拾桌面金猊等物,用布包裹着抱在怀里往外走去,“除了我不能做到的,会做到王爷的要求。”
“明儿那人会出宫去。”公冶昀与她并肩走出亭子,却是分道而行。
翌日。
琉璃殿内,颜输棠坐在方墩上忙碌半日,腰酸背痛地起身。
双儿端丰盛的饭菜送进来,木托盘里搁置一封信封纸。她将信纸递给颜输棠说:“庆安王爷派人转交给奴婢,说是杨乐师给颜娘子代为弹琴的谢礼。”
“谢礼?”
颜输棠拆开信封,取出两张黑字宣纸,一张是杨远的言谢之词,另一张是他撰写的乐谱。
膳后,颜输棠拨动琴弦照新乐谱弹奏,指尖刚落在徽弦上,有人在外高喊道:“颜娘子!陛下的旧疾发作了,快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