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兵犹疑一番,退后三步放她二人进去。
阿善提着油灯照明,带颜输棠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
她俩朝深邃黑暗的通道行了许久,堪堪看到有几丝蜡烛光亮之地。
“长老!”阿善一边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边连声呼唤。
除她二人行动的声响外,前方寂静无声。
两道昏黄的烛光点缀着极暗的石砖路,一途的气氛压抑而沉重,略有些阴冷渗人。
颜输棠见宽敞之地建造一座平顶石屋,高度不足七尺。
阿善贸然推开紧闭的木门,不明物“砰!”地飞来,颜输棠敏锐地扯过她的胳膊,到墙壁处躲着。
“滚!”一道愤怒的声音道。
“六长老,你给的蛊毒害了几位无辜的人,我们来要解药。”阿善道。
似是马车轮毂碾过地面的声音传来。
颜输棠看见穿蓝色苗族服饰,头戴黑围巾的老者双手划着带轮子的机关木椅出来。
她知道这老者是苗寨的六长老。
六长老数年在不得见日光的地下小屋,皮肤苍白无血色,漆黑的双瞳无神,须发白如雪,不动时犹如死人。
颜输棠注意到他未穿鞋的腿部,像是牢牢并拢在一处被锦缎包裹着,竟有些鱼尾巴的形状。
六长老直视她的目光,怒声道:“老夫最恨人来此搅扰耳根,尤其是两面派的中原人。今次葬身蛇蛊、骆蛊,或者蜘蛛由你选。”
“我只问您,那种蛊毒的解药或是配方是什么?”颜输棠无视他的傲慢与威吓之词。
“那蛊无解,我平生会种蛊,却永不会解毒。”六长老言语犀利。
颜输棠重申一遍,“配方。”
“蛇、鼠、蝙蝠……”他苍老的面容浮现桀骜神色,滔滔不绝地讲述十数味大小毒药炼制药,给毒蛇猛兽服食,放在一处厮杀,最后制成蛊毒。
六长老话犹未尽,轻蔑地看着颜输棠,“你那脑瓜子能否记住老夫不管,只说这一遍。”
颜输棠侧耳倾听半晌,秋波微转,若有所思的模样,“您是鲛人?”
阿善重重点头,毕恭毕敬地说:“六长老委实是尊贵非凡的鲛人。”
他看了眼下半身,淡淡地扫了眼颜输棠,拨动车轮子回往门内。
“看来是位假鲛人。”颜输棠一脸风轻云淡地说:“两千年后真正的鲛人都未浮出水面,谁也没证实过那是像世间实物的存在。若说海市蜃楼,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影。”
六长老不发一言,往屋内进。
阿善瞠目结舌,看顾端着青铜虫蛊盒出来的六长老。
他对阿善厉声道:“此女狂妄冒犯于我,再不必存活。你抓住她……”
他尚未说完,便见颜输棠撒来不知名的药粉,未来得及掩住口鼻,无力地倒在木椅围栏处,昏迷了过去。
“得罪鲛人的后果甚是严重,会有灭顶之灾。”阿善惊慌失措道。
她不怕居心不良的人,惟独恐惧远超犯人的神力。
颜输棠用绢帕捂住口鼻,坦然地走到昏迷的六长老身边。在阿善瞪圆双眼的注视下,用短刀割开他腿部缠的极紧的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