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氏处坐了许久,颜输棠回到澹月苑,研习常谦所赠的医书。
她提笔誊写,打算先熟悉药名、功效,慢慢对症去辨认。
某日夜晚,水雾氤氲的浴池里,颜输棠解开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的红线,将水润通透的玉佩握在手心,瞥见一眼玉佩图案有些不同。
抬近香烛,借微光细细观察,图案从左边翻转成右边,刻着名字的地方仍是三个字。只是夜里光线过暗,字过分细小,她看不清。
颜输棠嘟囔着,“好像是凤佩,我的这块是凰佩的,怎的变了?”
近日无谁沾手过这块玉佩,只有一个月前刚回府的时候让灵雪换了条新绳。府里的贴身侍女们鲜少出府的,手中也不会有玉。
祖母留给她的玉独一无二,她确认手中这块大小、形状未改,图案、镌刻的字皆未遗漏。想来是浴池里热气蒙眼,光线不如白日,自己看错了。
次日午时。
澹月苑庭院里,一抹浅紫简装的倩影盖在泥土翻新的花坛。颜输棠手握小锄头挖土坑,“喳喳”作响。
在旁的灵芝拿着水瓢,灵雪卷起袖子捏起新挖来的植株,二人站在颜输棠身后不知是递,还是不动。
平素修剪、栽植园林花草树木的皆由负责专管园艺的小厮、三等婢女去做。
她们只需端茶倒水,伺候主子銮洗等轻松事,不通种地之事。
灵芝握葫芦瓢的手被另一人的手碰触,水溅落在鞋面上。
她正欲说两句嗔怪之言,顺着灵雪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见熟悉修长的人影,原想问安。
那人的手指贴近唇,意指禁声。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颜输棠一个激灵,整个人险些蹲不稳倒在土壤中,回首望去,无奈地喊:“二哥!”
颜恒定拢拢长衫蹲下来,看着紫裙、满手黄土的颜输棠,笑道:“十指不沾阳椿水的丫头,现如今怎对园艺事这样娴熟?”
“人总会在不同的环境下学会更多。”颜输棠有感而发,追忆童年跟随在兄长们身后的欢乐、单纯时光,“曾经常与清殊哥哥打架的二哥,最后成了他底下的大将军。”
年幼无知的鲁莽行径,颜恒定淡然处之,星眸微动,若有所思,“我听官家说,棠儿拒绝了封妃的旨意。”
“官家想让我余生有屋檐遮挡风雨,可皇宫也并非风平浪静。”
“知道幼时二哥为何常与官家,不……是与清殊发生争执么?”
颜输棠摇头,只当是男孩子调皮冲动,爱比试拳脚。幼时同在一处念书,不分尊卑规矩,他们几人感情亲厚。
“清殊那小子幼时说过,将来要做我和大哥的三妹夫。”颜恒定唇角扯起一丝笑意,面上稍显得意,“他娶孙皇后时,早该知道不可能了,我家棠儿求的是像祖父、祖母那样的一心人。”
颜输棠喃喃自语,“不像……”官家只将她当半个亲妹妹,从未吐露过那样的心意。
何况若是喜欢,前世为何屠杀颜家满门不够,还让赵璟对她赶尽杀绝?
她轻声自语,颜恒定却清晰听入耳,他道:“像不像,等六日后他生辰宴上便知。”
他手执药锄挖坑,手脚麻利地放入一株金银花新植株,久经沙场的高雅公子并不在意脏污,“二哥帮你栽药草,快些处理完,随我去习武。”
“教我武功,二哥真的同意?”
“我与大哥商量过,你说的对,保护你同时得教会你自保。”
颜输棠重重“嗯”了一声,玩笑般说道:“我也教二哥种地。”
兄妹俩相视一笑,着手去栽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