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子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新坟，收拾得草率，连魂幡白纸都没有。
眼前呼号一片，他的眼底闪出一丝不甘。
就是他唯青山门千年来护着的人，念他们孤苦，顾他们离忧。做了千千万万的事护他们周全，最终却只得枯骨一捋，再无所依。
他轻轻地笑出了声，讽刺而冷漠。
领头人顿觉不对，心底虽然有不满，却也不敢再多说，只砰砰砰地磕着头，身后密密麻麻趴了几十人，也是一样的形状。
离清子的笑声渐歇，面对这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他嗓音带着凉意：“我再说一遍，你们可以选择在这里等，等到妖兽离开，自行回去重建山村。也可以现在回去，想办法将妖兽打死。唯青山门上下已隐退，不再理尘世俗务，不会有人再来管你们。”
领头人瞠目：“你这小道！怎可如此恶毒！村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几代攒下来的东西，你说丢就丢，合着不是你的东西，丢了不心疼是吧？”
“我言尽于此，诸位自己看。”
说罢离清子将下摆一甩，直接在地上坐下，闭眼打起坐来。
“这……”
众人面面相觑，又都看向领头人。
领头人神色极差，低头想了半晌，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对离清子道：“既然仙人不愿意管我们，我们自然要找门主讨个公道！”
他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众人道：“走！我们上山！”
离清子瞬间睁眼：“你敢！”
“我就知道你个小贼，定然是假传门主名义，想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我告诉你，今天这山我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把土炮拉进来！”
门外传来卡拉拉的声响，是几人拖着土炮在地上走的声音。
离清子一甩袖，沾着血渍的手指已然捏起符咒，他眼底一片寒冰，看着村民仿佛地狱来的杀神：“我看谁敢闯山！”
村民见他发怒，纷纷害怕地退后了两步，领头人一见，咬牙道：“唯青山门有门规，不可对凡人动手，违者逐出山门！大家别怕，他不敢动！”
刚刚打了退堂鼓的村民又被安抚下来，纷纷闹着要继续上山。
离清子没有再说话，转头看了眼师兄的坟，又看向了顾央央身边的小姑娘。
那眼底沉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到他保护她们的姿态。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城墙，隔开了村民和山门。
顾央央在这一刻突然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山门的退隐。
只要他不再是山门的人，只要这些村民不再成为阻碍。
她身后的汗毛瞬间直立起来，大喊一声：“不要——”
但已经晚了。
第一个村民开始往山上跑，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贪婪而愚蠢的人，总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
离清子慢慢地念起咒文，符咒直立着亮起来，微风渐起。
跑得最快的村民已然上坡，距离顾央央也不过百米，微风渐渐成了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离清子站在风眼中，道袍猎猎作响。
村民不得不以手遮面，在狂风中勉强前进。
领头人在人群中看着形式，突然大声道：“是那个臭道士在做法，先把他干掉！”
此时众人已经没有了头绪，如无头苍蝇一般，几乎想也没想就听从了领头人的吩咐。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转头就往离清子那边跑过去，挥舞这手头的镰刀和铁杵，脸上尽是凶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