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惊澜第一次有了去认认真真爱护一个人的欲.望。
为了那个人,他可以放下所有不必要的自尊。只要她能开心。
段惊澜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天璇殿。出了宫门,没有人掌灯,那他就一个人在京城的主街上彳亍而行。
落寞的身影中透着淡然。
与他周遭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片光辉烛火中的明德皇帝。
此刻,只有他更明白刚才那副场景对他而言的震惊。
白王段惊澜,这个一直压在他头顶的人、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从两人还是孩堤的时候,段惊澜就总是比他强上千倍万倍,从来只有别人去求白王,没有白王去求他人。
可是这个定论被打破了,就在今晚。
段惊澜开口求他,甚至第一次向他屈膝半跪,只为了他能够饶恕丞相府的一众女眷,为了此案能够不牵涉到那些人。
他清楚的知道,一向不可一世的白王之所以愿意在他面前屈膝,是因为他断惊鸿才是皇帝,是那个坐在宝座上的九五至尊。
现在所有的权利,都被握在他的手上。
明德皇帝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龙袍,上面描金的华丽纹路无一不在昭示着它的主人的身份。
他握紧手掌,将衣袖上绣的龙纹牢牢攥在手心。
明德皇帝几乎不敢相信,世上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白王谦卑至此。白王与丞相府素无瓜葛,若说有联系,也只是有一个出身于云家的丑王妃罢了……
段惊澜从没有什么死穴,但是今天,他看出来了……
云危画就是他的死穴。
明德皇帝一直想找白王的弱点,而今终于算是找到了。
夜过得很漫长。
曾经的关于查封云家的诏令很快就变更了,云百宁、云潇宗、云潇和很快就被押往了刑部大牢,等待他们的,是死亡。云家的女眷虽然免除了死刑,却要被贬为奴。
曾经荣华一时的丞相府,终归是彻底垮台。
这些日子的天阙国并不太平。明月高悬的时候,一个苍老踟蹰的身影,一步一停地往重重宫城里走。巍峨的城门将她小小的身影包裹住,她一路拄着拐杖,步行过上百石阶,终于在天璇殿的门口停了下来。
云老夫人已经经不起这样一番折腾了。
她手里握着先皇赐下的金色令牌——先帝念她与亡夫之情忠贞、念她养育出云百宁此等功臣的功劳上,赐予了她这道可以免罪的金牌。
云老夫人曾以为,她有生之年不会用到这道金牌。却没想到在薄暮之年,还是看到了云家将倾的时候。
她无法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死去,云百宁如今尚且不到四十……他的人生还很长,万万不能就这样结束。
所以,哪怕这道金牌所起的作用甚微,云老夫人也想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