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见他口口声声说着诸南滢滢,我竟压不住激愤的情绪,喉中哽咽,声音不大,却有咆哮之意,弱弱一句,心肝俱裂,黯然销魂。
但项驰竣的声音却是笃定,比我冷静,静得有些不切实际。
“希儿,”他徐徐道,“并非是我项驰竣薄情,而是世事如此,我皆无遮天蔽日的本事,更不想使那偷梁换柱的把戏,我只是一个罪臣,一个曾经妄想轻薄嫡公主的罪臣,滢滢是个罪女,她既愿为我赴汤蹈火,反抗诸南府,染了一身伤痛,我又如何能弃她不顾?若是连她都不管,我想希儿也不会付情与我。”
“我待她,只如妹妹般而已,别无他想,你也不必为此再心生醋意,我若不去接她,这世间恐怕再无人真心待她。”
道理我都懂,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被说穿,项驰竣于情于理都不该抛下她不管不问,可我又何曾阻拦过?与我说这些话,倒将我弄得里外不是人,虽我平日里素有娇惯之气,但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孰对孰错,我心中甚是清楚。
可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方愁苦惆怅的眼帘黯然垂下,想是亦有同感,知我心痛,知我伤痛。
他将我的手拽住,深深的握在手心,道:“可是希儿与她不同,你是倾国公主,是曜府夫人,你若这般不辞而别,可想过你的姐姐?可想过你的兄长?可想过曜将军?他们知道了,又会如何?曜将军为了那休书一事,如今还在那牢中生死未卜,希儿难道心中不觉得亏欠?你若走了,得不偿失,你若留下,还可以救他一命。”
怎的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允哥哥,难不成…
我眸色一闪,略有微波,却不明显,莞尔一笑,心痛的滋味还是未曾舒缓半分。
“所以,你想通了,决定了,对吗?”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滋味,不太好受,我的另一只手将衣裙深深拽住,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失望与绝望交相错乱,令我有些疲累不堪。
项驰竣,我费心竭力将你救出,将诸南滢滢救出,等到的就是这般结果?
项驰竣,我苦心祈求望你伤势痊愈,而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番话?
可笑,实在可笑。
不自觉间,唇角一动,既笑了出来,但笑声却凄凉,细细的弱弱的。
项驰公子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抱紧,让我的脸贴在他的肩上。
“希儿,我曾以为,事态不会这般复杂,许你一世天涯,并非我项驰竣负担不起,只是我已被逐出朝局,朝中之事我一概不能言语,我不能让曜府为了你我的私欲而毁灭,我不能让所有在乎你我之人而受到牵连,我只愿余生受累皆我一人,希儿,我不能履行与你的诺言,只愿你今生再别为情所困,且当我是个薄情之人,日夜咒骂都行,我绝无怨言。”
害怕他人受到牵连,公子所言非虚,我也并非不曾想过,但此时此刻却是接受不了。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四苦,是要让我此时一起承受?
“公子,可想清楚了?”
我掩住哭腔,低声问道。
项驰竣却将我抱得更紧,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