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由徐淳驻守,徐冲和镇南王的儿子齐郡王,一同在砼关对敌。
七天的时间,晟王的余下军队齐聚京师,战事瞬间扭转,反败为胜。而镇南王的援军迟迟未到。
朝臣惊惶,下朝后都留在任上,平时玩忽职守的人,也本本分分。
一日下朝,皇帝留下徐淳,两人在御书房密谈。
徐淳望着端坐的当今圣上,从前贤德的太子殿下,眉眼闪过思量,沉吟了下,便开口:“臣以为,此事应该越快越好,晟王兵力雄厚,齐郡王只带五万兵马,其余援军一日未至,京城一日便难安。陛下若顾虑太多,战场上失去先机,微臣担心,晟王越战越勇,我们却士气受挫。”
火烧眉毛,皇上担心的却是,不敢催促镇南王。
镇南王是老臣,也是天元大将,危急时刻,有拖拉之嫌。
身为帝王,岂能被朝臣左右?
徐淳身为武将,早上忍受那些酸腐文士的长篇大论,心里越发烦躁,而今见皇帝犹豫,只恨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驻守京师的兵力,暂时也可解燃眉之急。
他晚上回家,和大夫人说了此事。大夫人不由规劝,次日和云珂谈及,两人一同叹气。
云珂想起之前,徐岩曾说过,镇南王功高震主,太上皇将他派遣到片源之地。至太子登基,俸禄和兵权也一再削减,现在,镇南王虽然仍命小儿子来京城抗敌,其心作何感想,却不知道。
大夫人从针线篓子里拿出几张帕子,强做笑颜:“布料甚好,我让春杏和绿柳做了小衣,勤儿昨天见了,嚷嚷要穿个新鲜,非要我再做同款式的给你,不知你穿什么尺码,只好让绿柳做了帕子。”
她是婆婆,即使有心,云珂也不能生受。可帕子没什么大碍,中规中矩,亦能增进婆媳感情。
云珂恭敬接过,谢了婆婆。出了玉兰苑,她赶往议事厅,嘱咐了两个管事嬷嬷,夜里将军府各个角门的小厮,无比打起精神。
忙乱一番,在徐素媛那里吃了午饭,她方歇息。
睡梦中,她恍惚看到徐岩粗犷英武的脸庞,似带血迹,肃杀中有不甘,眼睁睁看着数以万计的敌军,叫声震天冲他杀过来。
最后一幕,是他背抗军旗半跪的模样,脊背挺直,墨发飞扬。
云珂蓦地从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淋。
外间忽然响起脚步声,翠芝匆匆走近,道:“姑娘,做了噩梦吧。”
说完,倒杯热水,服侍她喝下,又拿帕子擦擦她脸颊的细汗,动作轻柔。
云珂心口砰砰乱跳,心有余悸。
良久,她眨眨眼,扭捏自己的手背,确定是疼的,才歪倒下,皱眉闭上眼。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呜咽出声,恰好,有两滴泪顺着眼角流下,她没有去擦,白皙的脸一片惨白。
下午,徐素媛主动将琐事处理完,才来房中看她。人走到正房,忽然听到小厮有事禀报,脚步一顿。
是顺义的声音。云珂拉徐素媛坐下,对外面道:“顺义,进来吧。”
顺义看到徐素媛进门,才出声回禀,得到许可,走到外间倾身回禀:“夫人,大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徐淳叫她?
云珂困惑地望着徐素媛,不明白公公有何要事。但是也不能耽搁,徐素媛左右无事,陪她一起过去。
徐淳见到侄女,也没避讳,而大夫人坐在他左侧,同样一脸沉重。
云珂瞬间联想到噩梦,心里咯噔一下,指尖微微颤抖。
“素媛也在,我也不拐弯抹角,云珂囤积许多粮食,都放在外院,现在可还有?”徐淳望着云珂,目光显得十分气怒。
不会是,怪她胡乱花钱了吧。
云珂点点头,正要说话,大夫人笑着道:“瞧你父亲,莫把清儿吓到。晟王大兵逼近,你父亲想亲自领兵,可是怕圣上不同意,此刻争执不下,他先将粮草备足。”
这可是大事,能自己说去便去么。而且,大夫人竟然支持。
不止云珂,徐素媛也愣了愣,呆呆看看大伯母,半晌迟疑道:“圣上不允,大伯此举,不会被弹劾?”
徐淳脸色铁青,低声斥责:“那些文人只顾自己姓名,哪管百姓死活,京城一破,皇帝和高官自去逃命,百姓该当如何。”
云珂见他不似玩笑,心里因为徐岩无事,而松口气,可是被公婆期待望着,板正神色道:“两月前,夫君他便让我置办,怕商家哄抬价格,困了城中百姓,才采买米粮。”
她也趁机让云记的冯大掌柜,采买了囤放在仓库。
从前一味在意生意赚钱与否,战争一起,她才感知食物药材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