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疑心渐起,翠芝细声解开了她的疑问:“顺义将田产宅子都给奴婢了。”说完却苦笑了下。
“这是好事呀。”云珂失笑。“翠芝,莫不是高兴傻了?”
翠芝无奈地看着自家姑娘,发现最近她和姑爷的感情一日好似一日,眼神飞扬,五官娇俏可人,隐约有小时候的影子,她也笑了,但笑纹极淡,沉默了会才道:“我知他的心意,可是一想到成亲,便有些难安。更担心姑娘没了我,会不会不习惯。”
到时她终究不能像成亲之前那么照顾云珂,剩下翠喜,搞不好是云珂反过来照顾翠喜。
听了她的话,云珂只好安慰她一番:“姑娘家都要嫁人的,日后翠喜也一样,我知道你可能会感到陌生,可你看看,姑娘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何况你们都没有复杂的家事长辈又住在后院,离的很近,根本不耽误做事。”
翠芝精神一振,她也是被顺义深厚的情意吓到,才不知所措,兼舍不得云珂和翠喜,喜忧参半,听完云珂的话,她心中疑团一扫而空,重新焕发笑容。
“婚期你和顺义商量,看好哪天告诉我。”云珂见她眉眼不再阴霾,心情也大好。
红日逐渐升高,东方的天际耀眼夺目。
一道蓝色身影立于酒楼之前,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入场,他却如遗世翠柏直挺寂寥,行人无不侧首以望,甚至有两个不小心撞到,哎呦叫唤两声,然后看清对方都是男子,讪讪地咒骂两声。却忘记了,他们视线里的人,也是一位如玉如松的俊美青年。
可是漫天红霞,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却眉眼染愁,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的孤寂。
“之安,久等了。”陈冲跳下马车,直接朝他走过来。
沈之安笑着走在前面,清越出声:“好不容易一同休沐,你倒是会偷懒。”他一笑,不豫一扫而空,但眼神里却平淡如水。
两人约的时辰过了有一会儿了,陈冲才姗姗来迟。
酒楼才开张,沈之安也不急,今儿就是和陈冲久未相聚,难得同时休假,便凑了局。
小菜逐渐上来,陈冲喝了两杯竹叶青,笑问道:“夫子过两日是五十五岁大寿,我听说已经有人在张罗了。”他学业不算精,惯爱调皮捣蛋,但也承蒙夫子不弃,在科考中博得了功名。沈之安算是最有名气的弟子之一,他少不得要问问。
“我正要和你说此事。”沈之安俊美的薄唇微勾,思量了下,“本来准备小聚,可是往届前辈提议大办,我才接下此事。”
“竟是你主张的?”陈冲惊叫,然后给两人斟酒,“来,满上,你能重新打起精神,兄弟替你开心。”说完和他碰杯,一饮而尽,比他自己的时都畅快。
沈之安低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旋转酒杯,垂眸默然思忖,片刻后眸中恢复清明,才饮尽杯中酒液。
陈冲又连喝两杯,俊朗的脸上泛起红晕,没了平日嬉笑怒骂的影子,看着也有几分贵公子的卓然风采,他当真为沈之安高兴,因为云珂的事,沈之安虽然一再言明自己放下,可是诸事也提不起兴致,他都看在眼里。百般心绪收敛,他扬声道:“那我也要凑一份了,总不能让你和前辈们负担,老夫子对我也算不薄。”
二人便商量他们所熟识的人,然后再拟定邀请名单。
陈冲午间回到府中,先小睡一番,酒劲退了方去母亲那请安。
他进了院门,看到母亲身边的陈茹,黑眸蓦地眯起,到母亲跟前请了安,坐到椅子上独自喝茶。
“今天怎么心情好过来了?”
陈冲挑眉,笑道:“母亲别恼,上午和之安去吃酒,待到中午才回来。”
陈夫人便没再挖苦他,问了沈之安母亲的事,歪在榻上任丫鬟捶腿揉肩。
“对了,他母亲服用了厌食方子,等到夫子寿宴那天,我也给母亲讨要来,您这段日子瞧着瘦了。”
谁知陈夫人嗤笑道:“刚想夸你孝顺,原来是马后炮。”
“那方子是不传之密,是朋友给他的,老大夫脾气硬,一般不得眼缘的不给。”陈冲摸摸鼻子,他只好等见到云珂或者徐岩再问问,也不好和母亲实话实说。
他只坐下喝了两杯茶水,便被陈夫人赶出来了。正要回自己房,忽然被叫住:“哥哥,你今天和沈之安一起吃酒,他,他可好……”
陈冲见妹妹期期艾艾的,脸上还有羞赧之色,不禁蹙了蹙眉,瞟了眼远方的枯树,他忽然冷了眸子。
“上次的事,也没亲自跟他道歉。”陈茹说话越发小声。
那次沈之安暗中救人的事,他倒是和府上的人说了,丫鬟也对了证词,他不好隐瞒,陈晏却对沈之安大加赞赏,让他带着药材补品慰问。
但听到陈茹提起,陈冲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茹,她难道也对沈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