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阿茹今天惹您生气了。”陈茹收到母亲的眼色,“噗通”一声跪倒,张口就告罪。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衣服上的褶皱历历在目,显然陷入自责之中,又具又怕的缩成一团。
陈冲一怔,从没见过这个跋扈的妹妹主动认错,想必她也知道此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神色惶恐。
几乎她一说完,挨着她跪着的贴身丫鬟雪儿已经将嘴唇咬破,雪儿立刻身边的三等丫鬟也是她的伙伴雨儿,只是“砰砰砰”地磕头,雨儿猛地抬头,额头上已经磕的青紫,颤声道:“都是奴婢撺掇的,奴婢妄自揣测小姐可能会对付秦姨娘,为徐二夫人出气,所以擅自和雪儿说,让她给奴婢安排个小厮,在秦姨娘喝的茶碗里偷偷下了点泄药,然后等药效发作,秦姨娘会以为坏了肚子,奴婢便将人带到休息室,准备好提前的帕子捂住秦姨娘的口鼻,等她不支时放倒在男宾室,再趁机让小厮进去,做成假象,之后引雪儿带小姐她们过来。最后徐二夫人借机发卖秦氏,小姐无形中帮了徐二夫人大忙。”
她声泪俱下的说完,只有丫鬟雪儿不住啼哭,其他人没有惊愕也没有怀疑,好像早都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凡陈茹做错了事,便把丫鬟推出来,或家法处置或变卖出去,数量一只手已经数不出来了。
陈冲冷冷一笑,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么说,雪儿作为府里的老人,是第一个赞成的?”
雪儿一脸震惊,求解的看了陈茹一眼,可是陈茹早被陈晏凌厉的目光瞧的怕了,竟似不察般低头哭着,然后觑了个空档恶狠狠瞪了雪儿一眼,半点主仆之情都没有。
雪儿愣了愣,倒是雨儿为她求情道:“二少爷明鉴,是奴婢自发主张的,雪儿姐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本是不知道内情的,所以不疑有他,答应了奴婢的请求。”
“哦,那她如何带人去后院?也是你提前告知的?一个三等丫鬟,能让小姐的大丫鬟唯命是从,情意当真极好。”
陈冲看到这个小丫鬟做了替罪羔羊,一点同情都没有。跟了陈茹这样的主子,为虎作伥不是一两天,但出事的时候却能一力担下,他都为这个小丫鬟有点不值。
而且,他讥讽看了陈茹一眼,又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一个小丫鬟都能这么想你所想,不得不说,也是平日里听的多了才能不惜一切为你分忧的吧,我还真是羡慕。”
小钱氏正欲放下心,茶水喝到一半,要咽不咽的,听到陈冲的话差点呛到,拼命咳嗽了几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徐小将军大度,但陈府却不能等闲视之,该做的功课也要做到明面上来,诚意也要足。”一直缄默的陈大夫人,缓缓张开眼,饱经沧桑的眸子一瞬不瞬落在陈晏面上,后者看到老妻的眼神,重重地点了下头。
陈晏和原配毕竟青梅竹马,一同经历过大风大浪,纵使后来为了官场仕途娶了小钱氏,对原配和一双儿子也不曾亏待过,大事上总会不自觉询问她,这也是小钱氏把她引以为威胁的原因。
小钱氏很快反应过来,啜泣道:“老爷惩罚妾室没意见,可是阿茹毕竟管教不严,希望一切从轻啊。那几个不省事的贱婢,打杀了随便徐小将军!”
徐岩的名声哪个不怕,两个丫鬟互相望了一眼,忽然了无生趣。
“好了,阿茹管教不严,禁足一个月,例银减掉半年,明儿和你二哥哥去徐府,亲自压人去道歉。雪儿身为一等丫鬟纵容手下人,也一同发卖出去。”
陈晏当机立断,也无人敢反对。
这个结果显然陈冲极为满意,他袍子一撩,当即告退。
雪儿以为和往常一样,夫人伸出几个手指,便暗示是几等丫鬟,早在来时陈茹便商议,让雨儿顶罪,自古主子犯错遭罪的都是丫鬟,这次得罪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最多打几板子,便是将雨儿发卖,夫人和小姐也会给一大笔银子,挨了打也值当,还能找个人嫁了。所以雨儿一力承担下来,但最后,却是把自己也折在里面!为她求情的,竟然是雨儿。
“哭丧什么!教唆主子坐下腌臜事,还有脸哭!”小钱氏恶毒地咒骂两人,后头见陈茹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吃点心,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通。
陈茹等母亲骂完了,跪到她膝下可怜巴巴的解释一番,最后愤怒地指责:“都是李云珂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自此后,她倒不反思己过,凡事都推到了李云珂的头上。
却说李云萍回到家,大砸特砸,丫鬟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缩在角落不时抖一抖,生怕哪下砸到自己头上。
“李云珂,今天是你运气好罢了。”想到剑眉星目的徐岩,她对云珂越加厌恶起来。
想到嫡母给她相看的那些人家,不是侧室就是五品一下的小官,她满心满眼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