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他一靠近,云珂就醒了,她原本就是打盹而已。察觉到眼前的黑影,她一慌下意识去遮住却被他制止:“看便看了,再遮也晚了。”
云珂眉间染上恼意,她仰头望着他:“我又没去那些地方,看看也犯法么。”
这话就十足的挑衅了。徐岩的脸色骤然就阴沉下来。
翠喜早就听到说话声,赶忙把其余的都藏好,然后她犹豫了,心惊肉跳的听到自己姑娘的豪言壮语,她再心大而已抵抗不住这么语出惊人的姑娘!将军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拧了姑娘脖子?他可是昨儿才警告过。
“不犯法。”半晌,徐岩才沉沉开口,一张脸恢复成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
便是这样才可怕,翠喜都被他平静的话语弄的一愣一愣的,更别说在他阴影之下的云珂了,云珂只好硬着头皮:“我也是通过合理途径借阅到这些卷宗的,看完便还回去了。”她现在也算摸清徐岩的脾气,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多半会不予理会,可是这次的事他也警告过她,她现在的样子看似阳奉阴违,但也在打擦边球而已。
屏气凝神枯坐了会儿,徐岩才蓦然转身去了室内。云珂心里十分欢快,可却不敢在他身边放肆,将纸张收拾起来,喊了外面看戏的翠喜:“去倒些茶。”
“凉茶。”
“热茶。”云珂眯眼一笑,打发走了翠喜,屏风里的人冷哼一声,直到翠喜端来热茶,她理所当然地接过,才好言相劝,“将军最近伤寒才好,身子再瓷实也经不住日夜折腾。”
徐岩靠在床头,闭眼假寐,听到她近在身边的软语眼睛一张,冰冷的目光不复,漆黑的眼落在她精致的脸上。
云珂被他的眼神一扫垂了视线,放下托盘后端起特制的大茶杯,里面大半杯都是热乎乎的茶水。当初第一次见这种类似茶碗的茶具时,她着实是惊讶一番的,做工很一般,但是实用性强,尤其对于从军之人来说,渴了就大口喝水,那么细致的上乘茶具,也就军师处有那么一套。
徐亚接过来不顾烫,一下子喝了半杯。云珂自然和翠喜去做饭,翠喜的手艺真的很一般,比起翠芝根本是师傅和徒弟之别,而且是末等弟子的水平。
当天下午,徐岩也回来的早,云珂早都看完了这些,百无聊赖地围着院子里的一株枫树数已经泛红的叶子,看的徐岩头疼。他咳了一声,想起早上去飞雪院看的那一幕,道:“我要去飞雪院。”
云珂歪着头打量他,他什么时候这么细心,去哪都要报备一声?当即受宠若惊,不过她也未在意,被打乱了思绪,也不再继续数数了,片刻之后淡然笑道:“嗯。”
嗯是何意?徐岩只一皱眉,见她不想去也不勉强,转身要走。
飞雪院?等等!
他那只黑鹰的伴侣不就叫飞雪?云珂瞬间回神,匆匆追上他:“夫君我们一道走吧。”
徐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他眼微微下垂,薄唇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她总是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乖乖听话。不过这声夫君,他却欢喜的紧。
“飞雪院,是取自飞雪的名字吧。”
徐岩点头,尔后惜字如金,沉默走在旁边,怕云珂跟不上,脚步逐渐放慢,灰色布衣十分阴暗,但他身上却不再是冷冽的气息。
他不继续说话云珂也不恼,可是两人都一言不发又很古怪,她只好挑起话茬:“飞雪也很厉害,能觅得苍狼做伴侣。”多日下来,她也听了不少苍狼的事迹,跟它的主人有的一拼。
徐岩偶尔点头或者极淡地应了声。气氛不再拘谨。
两人走了很远,翠喜还愣愣的看着,什么时候起,姑娘越来越不害怕将军了?是不是以后也能看到姑娘再次重拾以前的一颦一笑?
可是她震惊之后又不免担忧,将军的性子完全和沈公子相反,姑娘会不会更辛苦,将军会不会对姑娘好一点。
“放心,将军还没从对谁这么耐心细致过。”顺义从外面进来,显然看到这一幕,安慰地笑了。将军口口声声限制夫人做这做那,可夫人每次违背他的命令,他除了懊恼,也没旁的火气。
也许他们才是以自己习惯的方式相处,是其他人杞人忧天罢了。
翠喜并没有多放松地道:“但愿如此。”
其实,嫁给徐岩,并非坏事,但要暖这么一块冰冰凉的巨石,她家姑娘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