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不一定是坏事。
翠喜回来的很早,直接拿个托盘敲响了主子的正房房门。
云珂沐浴完,正绞着头发,不期然想起徐岩来。以前不觉得男人会武功有什么好的,像他大哥一样就成,能防身自保就可以了嘛,苦哈哈的练得和翠喜爹爹一样,又不是靠那个吃饭的,没有必要!但是自从他帮着用内力弄干了头发,心里不免生出向往来,是以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
敲门声又“砰砰砰”地响起,很有韧劲,云珂这才高声回应了句“进来吧”,看到翠喜眼前一亮,“今天挺早的。”
嘴角噙着一丝笑,翠喜的表情出卖了她,已经把心事统统写在脸上了,在云珂窗前停下脚步,放下托盘后仔细看看四周,云珂轻笑:“就我自己一人。”
“姑娘,今儿有大发现。”
今天她不过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依旧隐蔽在树丛里,接连两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那两个丫鬟来来回回的,不是送东西进去,就是拿东西出来,没什么可疑的。
云珂皱眉,这哪是有用的消息,对翠喜不免质疑。
翠喜急了,眉眼一转:“姑娘且听我说完。那两个丫鬟天天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今天下午您和周嬷嬷捣腾花盆,把牡丹花移植到新花盆里,奴婢对那个古董实在印象太深刻了。”
是啊,云珂笑了,下午翠喜看到她把外祖父珍藏的宝贝拿来摘花,直言可惜啊败家啊,可不是印象深刻么。
不过和她要说的,肯定有必然的关系吧,当下继续期待的看着翠喜。
因为对下午的瓷器花盆印象深刻,刚刚翠喜看到小丫鬟把东西倒在廊下的花盆里,起初她以为是倒水吧,也没多心,等到丫鬟走了,凑近看看屋内的情形。可是走到花盆的地方顿住了,她忽然发现那花就是老太君送给林姨娘的兰花啊,因为花盆太独特了,也是个彩瓷,她下午看到云珂摆弄花盆的时候还纳闷,好像见过谁也拿过珍贵的瓷器养花,所以印象深刻。
她恍悟,林姨娘和她家姑娘的见底竟差不离,看不出来啊,林姨娘对老太君的花一点不上心,拿个好东西养着,可却也不花心思照料,都秋天了,也不往屋里搬,估计说喜欢花也是为了博老太君欢心而已。
翠喜嗤之以鼻,随意摸摸兰花的叶子,手指却感到黏腻,指头放在鼻尖一闻,震惊地张大嘴巴又闻闻,嘿,竟然是药汁残渣,大少爷最近几年打理药材生意,她和姑娘没少看没少摆弄,马上挖了点土兜在衣服里,怕人家发现又重新从树丛下挖了土填好花盆里的坑。
灯光下,翠喜的手指甲里面还有黑土,可她一脸兴奋,等待云珂的验证,这味道可不就跟张太医开给云珂的药一模一样么,她看见丫鬟将一碗药都倒了,分明没喝。
云珂虽然不太熟悉医理,但是和兄长耳濡目染的,药材的味道也辨别一二,更何况这药她和徐勤都喝过太多次了,尤其是徐勤,每次自己去玉兰苑的时候,都要她喂着劝着才喝,最后剩下的底子都是云珂帮他倒掉的,能不熟悉这个药么。
“姑娘,林姨娘是怕药材有毒?”不然为啥把好好的药倒掉,大可以不熬就好了,没事费这闲心。翠喜费解。
云珂勾了勾唇,满目了然:“或许是怕药材被动手脚,也或许,是根本没大病!”
婆婆曾说过,公公徐淳私下问过张老太医,为何徐婉婉的病迟迟不好,张太医直言表面看不出大毛病,可能她身子太弱了,所以不见好。因而药也没间断。
装病?翠喜一愣,用一截筷子扒拉土,“可是婉婉小姐的样子不像装病啊,每次也是真咳,脸色还惨白惨白的。”上次她和周嬷嬷去探视,徐婉婉歪在床头,不像个健康的小姑娘,要不太医医术高明,也不可能误诊,除非不是亲娘,否则谁能为了给大房添堵搭上孩子的性命健康。
天下有这么狠心的父母么?
还真有,譬如李云萍的父母。云珂已经坚定一半的想法了。她觉得林姨娘肯定有什么把柄或者软肋握在二夫人手里,所以才这么不顾亲生女儿的健康。和大房对着干,她也没好果子吃,徐淳夫妇虽然好相处,但也不是容易欺辱之人。
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去歇着吧,我知道了。”云珂若有所思的盯着花土,“这个先留下吧。”
徐岩一回来,见灯火还亮着,以为云珂有什么事要处理,但看到她俏生生坐在灯下,双眼灼灼光华动人,竟然在等他。他慢慢走到桌案前,撩起袍子坐下来,棱角分明的脸转向她,等着她开口。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说完来龙去脉,云珂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与其她自己去查,不如和徐岩共享资料,他知道的肯定远比她多的多,也比她更清楚府中的形势。
就在云珂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徐岩一手搭上桌子,扫了她一眼,又望向茶杯,淡然道:“走了一路,有些口渴。”
云珂从一旁的托盘里拿出茶具,四平八稳地为他斟满一杯茶水,还体贴地放到他眼前,心里诅咒他装大爷,喝吧,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