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后，姜婌显然也缓了过来。
在荣贵人不解疯癫的目光下，姜婌按照宫中规矩，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一叩首礼。
“母亲。”
可荣贵人却突自流下了两行清泪。
口中一直喃喃怪罪自己。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婌儿年纪还这么小就平白受了这么多苦楚……”
对于幼时的记忆，姜婌已经消减了不少，只能偶尔隐约地记起来曾抱养过她的人是谁。
面对这样情绪充沛的荣贵人，姜婌下意识有些害怕想退却。
“婌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一次又一次地扑了个空，姜婌垂下眸子，有些不太能理解地注视着荣贵人。
听着她抽泣压抑的哭声，姜婌心中好像一瞬间被扯动了一下。
可分明，姜婌作为一个厉鬼，她是没有心的。
“都是为娘害了你……”
姜婌看着她，突然开口：“为什么要这么说？”
荣贵人神色哀伤，或许是悲伤过度，她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抽搐颤抖。
“如果不是娘告诉了姜育养小鬼之法，年纪尚小的你又如何会被他扔入丹炉里啊！”
随着她泣血般哭诉的话语，姜婌脑子微微转动，眼前好似又浮起了被她遗忘的记忆。
大火焚烧，烧毁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疼得她撕心裂肺，不停地喊着“父王”。
姜婌潜意识里就有些抗拒得知这些事情的真相。
脚下步子踟蹰，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声极为急切的呼唤。
“贵人！贵人您在哪儿呢！”
没有片刻的犹豫，姜婌扭头就走，一丝犹豫也无。
徒留下荣贵人还跌坐在原地，全身心地沉浸在丧女之痛的悲伤里。
像是恕不了自己身上的罪孽，荣贵人突然就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把锋利小巧的匕首。
短匕上还被镶刻着晶莹璀璨的翡翠。
荣贵人神色凄然，可嘴角却是高高地扬起，口中喃喃道：“婌儿别怕，为娘这就来陪你了啊……”
“贵人！”
急匆匆赶来找人的宫女目眦欲裂，大步跑上前扑了过去，危急时分，堪堪打落了荣贵人手中的匕首。
匕首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被打落在地上的匕首，荣贵人目光呆滞。
宫女则是双手微颤。
她不敢想象，要是刚才那一下她来晚了几分，皇上知晓了，必定龙颜大怒。
危及项上人头，宫女心头也不免起了点火。
双手撑地站起了身，顺道把浑身瘫软的荣贵人也一并给扶了起来。
“奴婢不过片刻没有看着贵人，贵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出来？您知不知晓，奴婢为了找您这大晚上的花费了多少功夫？”
“短短一日的功夫，贵人寻死觅活都多少回了？若真是想死，为何不在皇上面前去死？净会来霍霍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宫女语气愤愤，显然是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这个神志不清的荣贵人身上。
可刚扶着走了几步。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让我直接死了？”
分外平静的话语在这静谧的夜中直接炸了开来。
宫女后背一阵发僵，有些困惑又有些不解地停下了脚步。
而被她搀扶着的荣贵人，却在十分耐心地等她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