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就像是一首柔婉的诗,一支深情的歌,一篇缥缈的童话;像文峰塔飘来的一片悠扬的长笛,像一声缭绕在长空里的鹤鸣;像放了几十年的美酒;像一切美到说不出来的东西。
令人不能不赞叹,生怕惊扰了夕阳的情致,只可意会,却无法尽言。
“主子,”吴一忧心忡忡地说。“驸马爷如果不愿意跟你回南越,那该怎么办?”
“那我就打造囚车押他回来。”夏裹咬咬牙,不带丝毫的犹豫。
吴一就不敢吭声了。
看到落日,夏裹刹那间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也许是眼睁睁看她又带走一份岁月吧。
从残梦飞离枕边,到繁星缀满夜幕,一天的时光仿佛只轻轻一溜便到了末尾。夕阳短暂的辞行,有时候甚至丝毫不曾感知。
她像微风一掠般地走了,就算是热闹美丽的县城也无法惹得她多留连于此驻足一息。知道她即将离去了,急忙想伸手去挽留,她却从手边轻轻滑过。
她终究是要离去的,即使能挽留,又能逗留多长时间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难怪多情善感的文人骚客都说黄昏是残忍的美丽!
你看那瓦蓝瓦蓝的天空宁静地飘着一丝丝淡淡的云霞,像舞女半透明的裙,像一朵朵盛开的鸡冠花,霞光中山下远处的高楼、树木和缓缓转动的桁架,近处坐在山顶全都罩上了玫瑰红的纱衣,镀上了一层金黄色,轮廓分明,美丽动人。
“帝姬,”吴一想了想,不得不大胆地说。“驸马爷如果过分了,你可不要太眷念于他了。毕竟……”
听到这话,夏裹听得气极,伸手就朝他挥了一鞭,厉声道:“他是耀儿的父亲。你不作我看,你也得作耀儿看啊!难道你忍心他没有父亲吗?”
“啪!”吴一承受了那一鞭,然后强硬地说:“可我忠于主子,不忠于小世子。”
听到这话,夏裹只得放下马鞭,屹立着不动。
换谁都不能忍心与之挥手告别。眼前这泛黄着古旧边缘清晰如剪纸的落日,让夏裹对世间万物产生至深至情的依恋和眷恋。
现实中,人们都难以静下心来好好欣赏这落日晚照和细品这黄昏的醉人之美。
在时代齿轮的轨道上,人们都乏味地按日程表奔波忙碌生活着,每天忙着行走于自己的人生路,要担负责任,实践理想,完成目标。
马路两旁的花草春夏秋冬四季轮回绽开又凋谢,也无暇顾望。
夕阳就像一张无形的手,冷静地将日历一页一页往后翻,谁都阻止不了它把今天变成昨天,把昨天变成历史,让熟悉的往事逐渐推远,将陌生的未来一步一步拉近。
当有闲暇的时候,面对斜阳,细数自己的生命:是一幅幅美景?还是乱草丛生?看日出日落,感花谢霜飞,不由感叹:夕阳总是这般无情地催人老!
还好,在平实的生活里,不时见到夕阳和晚霞带着灿烂的笑容,挥着手,能在枯燥日子中得到一些慰藉。
眼前这一刹那的美景,是心中永远最美丽的画,相映心中的愿望:保存一颗美丽的心,以及爱的生命。
“吴一,”夏裹不得不承认。“崔郎是我今生最爱的人。”
对此,吴一只能再一次叹息道:“谨遵主子之命,誓死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