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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机变(1 / 2)

迤逦而来的紫陌上,杨柳低垂。柔软的柳枝在湖面上拂过。春风十里,暖风熏得游人醉。

偶有宝马雕车携带着飘渺的香气从小路上驰过,又有三三两两的俊男美女携手游遍芳丛。几里之外,竹西佳处,目之所及,却又是雕栏玉砌,红墙黄瓦,大街上人声鼎沸,喧嚣繁华之至。

这便是梦中的帝都了——极致的繁华,极致的奢靡,极致的慵懒,极致的妖娆,如同阳春三月的似锦繁花,堆堆叠叠,如烟似雾,迷醉了人的双眼,浸染了人的身心。

帝都,这是个纸醉金迷的都城。但它有它的资本。

当帝国的各个县郡陷入金戈铁马的鏖战之中,滚滚尘烟早已湮没了大夏的风韵,遮住了京城的庄严之时,它却静静地躲在水乡氤氲的雾气里长眠。

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使之富庶起来。青空之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碧水之中,沙鸥与锦鳞共舞。

三秋亦有桂子,十里荷花飘香。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之后,掩映的是那参差十万人家。这是一个何等富庶安逸的地方!

生在帝都,就仿佛在做一场绮丽的梦,任外界纷纷扰扰,梦中人却只顾把酒言欢,醉倚西楼。

也许有人要批评它“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但帝都人却如不闻,依旧爱看那纤细楚腰,依旧爱闻那玉人吹箫。

反正,仗也打不到他们这里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和金钱,正所谓“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啊。

此时,帝都人是在把人生看做一场享受的盛宴,在这场盛宴里,他们敢爱敢恨、且唱且吟。

他们时而沉湎于缠绵悱恻的爱情,对着遥远的夜空沉思“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把这男女相思之情吟得唯美坦率,丝毫不觉得羞涩或是耻辱;他们时而迷醉于青楼里的温香软玉,看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他们将迷恋与赞赏高歌出来,而丝毫不被道学家自欺欺人的禁欲思想束缚;他们时而被宇宙人生的浩瀚无穷吸引,将思绪从繁杂的人世间拉出来,延伸得好长好长,早已超出了人类目之所及,并天真仿若孩童地询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似乎大夏人也爱这样的帝都,他们把人性的奢望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并毫不避讳地去追求人性的满足,这竟有些人文色彩。

当韦庄在叹息“当年人未识兵戈,处处青楼夜夜歌”时,有人却觉得这就是帝都人的生活态度。

他们享受生活,他们珍惜这处在烟花深处、条件得天独厚的帝都城,任凭外人对他们如何不屑、如何批判,他们也将这种生活态度贯彻到底。

也许就是这样不为外界所惊所扰、贯彻己道的帝都,才能于险要关头处变不惊,才能在战乱时刻显其刚骨。

然而,那种风骨属于战乱,是国之正气。如果是内乱,则是不可饶恕的逆天之历罪。

多年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还记得那个惨痛的“惊天之变十日”吗?

面对着屠刀,帝都却一改往日慵懒柔媚的形象,将潜于骨子里的不屈与倔强全部展现了出来。

守城的将士与叛军激战七天七夜,他们毫不犹豫地将热血洒在自己曾经饮酒作乐的地方。督抚史正法更是如此。

威逼利诱于他而言,还不如帝都一日的纸醉金迷。他愿为这个都城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