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这时,夏裹才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已经在囹圄中冲动和挣扎着,长阿兄已经融入到帝宫那幽暗的血液之中。
这是在历史的日冕之上,仿佛一夜之间,在中央之国的首善之都,崛起了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恰似天造地化,又如鬼斧神工。
它是传说中的九宵天宫在人世间的呈现,天人感应、阴阳五行的运用时隐时现,前朝后寝,左祖右社的布局中规中矩,宫殿亭台,山河苑囿的建造尽善尽美,帝权至上,家国一体的观念无处不在。
前世,崔旭之来这儿的机会不多。因为他不愿意来这个充满秽污与荒**的地方,尽管从外表看上去是那么的浩然正气。
但今生,他却喜欢闲暇时来到这儿逛逛。因为他和他的家族,都渴望着将自己的血融进这尘世上最辉煌的帝宫之中。
“他怎么来了?”难得在帝宫中陪伴阿姐的夏裹,听到内侍传报,有些惊诧。季礼帝姬夏畹则在一旁调侃与她。
一向在阿姐脸皮堪最的夏裹,也毫不羞惭地予以回击:本帝姬早点把自己定下来,总比你这个时不时要外嫁和亲的帝姬好。
气得夏畹眼泪汪汪。最后,夏裹只得安抚好夏畹后,再跟着那位传话的内侍,前来与崔旭之见面。
帝宫内,宫、殿、垣、庑、楼、阁、亭、台、廊、桥、门、道、山、河、井,样样俱全,自成一体,鳞次栉比,高低错落。
观之犹如立体的书面,宫殿为主题,苑囿相衬托,此处浓墨重彩,依处轻描淡写,此处工笔细摹,彼处信手涂鸦,疏密浓淡,无不相宜。
赏之,又似固化的琴乐,中轴线奏响旋律,东西路则弹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回,时而迅疾,时而舒缓,抑扬顿挫,各得其妙。
所以,一看到崔旭之双眼紧闭,头颅微低,双手撑在栏杆上,似在抚琴般,夏裹便觉得好笑,凑到他跟前,在笑语:“我这儿可是没有琴的。”
“你还需要琴吗?”崔旭之睁开了眼,对着夏裹灿然一笑。“再动听的琴乐,对你来说,都不如那刀枪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
“知我者也,乃崔旭之!”夏裹也是一笑,飞身坐在那栏杆之上。“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崔旭之不由得四周瞧瞧,也确实没有桌椅可借夏裹乘坐。只是她这坐姿,他实在是不想恭维。只是与前世比起来,他倒宁可她现在的这种肆意畅快,而不是飞扬拔扈。不懂琴乐如何,只要能听就行。
“听说,你最近跟宸王甚为密切?”崔旭之也不转弯抹角,话说得相当直接。
“是!”夏裹眼色一变,但神情还是那么惬意。
“那还是少来往为妙!”崔旭之叹了一声。“免得到时被牵连!”
夏裹只得低下头来,在说:“难道你们世家不能出面劝劝女帝吗?毕竟我长阿兄是先帝赐封的帝长孙啊!”
“不能!”崔旭之的嘴里吐出的话,相当无情而生硬。“因为世家只忠于帝王和储君。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
“不行!”夏裹想了想,还是从栏杆上跃下。“我还是去求求女帝。”
“裹儿,”崔旭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女帝已经老了,礼王必须要回京城。帝位终究还是归还给夏氏的。”
听到崔旭之如此一说,夏裹只得停下脚步,扭头与他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