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陌黎带着柳青芜拐入了个小巷,走了没什么人的弄堂,躲过了人群。
从乌起码黑的弄堂里面歪七扭八的走出来,眼前便已经是一片宽阔,柳青芜是知道这里的,这儿是通往太子府的官道。没什么人办喜事儿做什么的,这里向来都是清闲的。
“你知道倒是不少啊,这么扭曲的路都能叫你知道。”柳青芜这会儿不用人挤人了,心情轻松了不要,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自然亲密什么的也是十分自然。牵着箫陌黎的手走在路上,借着宅院的灯火照亮路途,也不怕黑。
“自然。”箫陌黎颇为得意,到底是回自己的府邸,四通八达的路终归是要知道一些的。
箫陌黎抿着笑意,看着柳青芜主动的牵着的自己的手……
“你在看什么?”
箫陌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笑脸盈盈的人,默然的摇了摇头,握着柳青芜的手紧了几分。而后说道:“快些回府吧,再不回去,景秀他们该着急了。”
江岭南亡故的消息是箫陌黎急匆匆赶回来告诉柳青芜的,那会儿柳青芜正坐在贵妃榻上捣鼓着给箫陌黎的新衣服,她委实是不知道干什么了,便寻着事情给自己做。
江岭南是昨晚走的,丫鬟今早上起身给她送药的时候才发现的,倒也算是走到安宁一些,病动虽然还是有但是这两日好转了许多。
府上的人原本以为该是好了的,却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柳青芜同箫陌黎换过了衣服之后匆匆赶过来,丞相府这边已经一片的素白,是要办丧事的意思了。柳青芜从马车上下来,略微的有些晃神,这般白的可怕的丞相府。距离她上回回丞相府也不过是两个月的光景,原本艳红一片的地方怎么就这般素白了呢。
眼眶里面迎着泪却怎么也丢下来,鼻子酸涩的叫人难受,仿佛悲伤被恶狠狠的压抑了,怎么都无法排泄出来一般。
原本用来商量大事儿的正堂,这会儿被改成了灵堂,摆放着江岭南的遗体。府上几个男人不曾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万倚云在主事,到底是大着肚子的人,这会儿已经被扶下去歇息了。
柳青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衫也是柳青磐帮忙着换上的。
柳丞相倒是不见人,大约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不吉利,这会儿不会出现在正堂这边的。
箫陌黎上前同几人打过来招呼,商量着是否先将柳丞相同二夫人接去太子府,到底一个年事已高一个身怀六甲的,这边灵堂怎么都不算是吉利的地方,呆着也不好。
有地方去自然是最好,如今哪里还有时间分出来照顾这两个。
柳丞相同万倚云是从后门离开的,也不曾声张。
柳青芜陪着柳青霖一同在边上呆着,她自小就与柳青霖亲近,陪着他的工作自然是落在她身上。
自小,便觉得柳青霖同江岭南之间实际上并无过于深厚的感情的,更多的应该是朋友之间的相敬如宾,终归是没有夫妻之间亲近的模样的。
只是,这一次柳青芜大约是明白了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如何的相处。
柳青霖茫然的别过头,看着柳青芜在自己身边,勾了勾嘴角笑的疲惫,轻声的说道:“怎么把你们也叫过来了。”声音有些暗哑,柳青芜分明瞧见了那眼底极力隐藏的悲伤,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哥……”
“我知道,知道的。”柳青霖呢喃自语一般的说道,“你嫂子自从嫁到咱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家上下全都是她得打理,她身子原本就不好还得管着这么一家子的人,这些年偶尔将她吃药都是以为不过是小病罢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江岭南是病是痨病,无药可医的,只是她重来未曾与人说起过。往日便是自己注意这点,若不是前些日子过来看过的大夫说起,大约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少夫人的病其实三年前便查出来了,只是这病没法治,约莫少夫人也是不想叫大家伤心的所以不曾说起过。”
“是我往日不够关心她,不然也不至于的……不至于的……”柳青霖低垂着声音数絮絮叨叨的说着懊悔的话,“她从来没求过什么,无欲无求似得,其实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她一直想回她江南老家看看。只是这些年我事儿忙,一直没时间,她也不说不提。事到如今,竟然……”
管家从送饭菜过来的丫鬟手中将饭菜接过,阻止了其他人上前的打扰,轻声的在边上放下,打了手势知会了已经看到他了的柳青芜,而后便继续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