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肩并肩靠在一棵大树上,写意舒适地伸展双腿,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应天府钟山之西的野原。灰儿和虚夜月的爱骑小月正悠闲地吃着细嫩的青草。并骑奔驰了整个时辰后,马和人都享受这舒畅的时光。太阳渐往西山落下去,大地金黄一片,北风渐起。
虚夜月在韩柏耳旁昵声道:“还说爹管人不厉害,自幼爹便不准月儿和别的孩子玩耍,说那会被资质庸俗的人沾垢了我的心智,所以人家从没有知心的朋友,只有和师兄玩耍,可是他大我这么多,有什么好玩的?”
韩柏笑道:“不理虚老是对是错,可是现在被他苦心栽培出来的月儿不是挺好吗?”
虚夜月气得嘟起小嘴,嗔道:“你总不肯站在月儿这一边。”
韩柏笑道:“来!坦白告诉我,若我是你爹看不起的人,月儿肯不肯和我好?”
虚夜月呆了起来,思索小片晌,轻叹一声,把头枕在他肩上,轻轻道:“不会!”
韩柏得意地道:“我说得不错吧!其实你最听你爹的话,最佩服他的眼光。嘿!开始时我还以为你比他厉害,谁知他才是最厉害的,你月儿再快马加鞭也追不上。”
虚夜月闭上美目,轻叹道:“现在什么都不要紧,爹胜了里赤媚后,会退隐山林,再不会为朱叔叔的事烦心,也不再管他明室的事。”
韩柏心中一颤,想道,若输的是鬼王,那会对虚夜月造成最无可弥补的伤害和打击,可恨又自问及不上鬼王,代他出战只是多牺牲一条小命。
虚夜月坐直娇躯,踢了一下小脚,苦恼道:“真不服气,他日可能竟要和庄青霜那专看不起人的妮子共事一夫。”
韩柏哑然失笑道:“你们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说你不放她在眼里,你又说她看不起你。”
虚夜月一愕道:“她真这么说过吗?”
韩柏伸手搂着她的香肩,四片唇儿缠绵一番后,柔声道:“刚才我邀你外游时,你表现得那么高兴,是不是因为我再没有时间去找她呢?”
虚夜月娇羞点头,返身倒入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腰道:“你像极了父亲,什么事都给你看穿。噢!你还未告诉月儿,七娘进房和你干了些什么事,不要骗月儿,月儿也不会向阿爹告状。”
韩柏大感尴尬,老实地道:“她总当我是旧情人赤尊信他老人家,不过我只轻搂过她,没有亲嘴,你会怪我吗?”
虚夜月一震仰起俏脸,失声道:“她竟让你搂了?”
韩柏手足无措道:“她说得哭了起来,我忍不住安慰她罢了!”
虚夜月“噗嗤”一笑道:“不要慌成那样子,七娘在府内只是挂个夫人名义。但你们的事绝不可公开,否则会变成大丑闻。是了!你和白芳华又是什么关系,和她上过了床没有?”
韩柏被此女的直接大胆弄得招架乏力,只有摇头表示没有,苦笑道:“我也弄不清楚和她是什么关系。”
虚夜月怀疑地道:“可是她也曾像我般为你哭了,哼!”想起先前中了这奸人之计,狠狠在他手臂处咬了一口。
韩柏痛得叫起来,又见太阳开始没进远方山峦处,想起今晚胡惟庸的宴会,拍了拍她香肩道:“来!我们要回去了。”
虚夜月不依道:“我们谈得好好的,这便要赶人回家。胡奸鬼的宴会不去也罢!我们在这里坐足一晚,看着明月升上天空,不是挺美吗?”
韩柏大感头痛,这刁蛮女真是难缠,又舍不得逆她之意,忽发奇想道:“不如我携月儿同去赴宴,然后我带你回莫愁湖,让你见见三位姐姐,我们再在湖心的小亭赏月,不是更好吗?”
虚夜月俏脸一红道:“月儿以什么身份陪你去赴宴呢?”
韩柏搂着她站起来,痛吻一番后笑道:“当然是韩某未过门的小娇妻。”
虚夜月跺足嗔道:“那更不行,这种官宴凡是内眷都不出席的。这样吧!唔!还是不行,不管了,总之人家跟在你身旁,他们敢拿我怎样呢?”
韩柏哈哈一笑,暗忖如此一来,朱元璋定不会怀疑自己和胡惟庸会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亦可令胡惟庸放弃了笼络自己,一举两得。灰儿见主人站了起来,忙迎了过去。虚夜月赞了一声,搂着它亲热起来。
韩柏托着虚夜月的纤腰,将她举上了马背,心畅神驰道:“来,让我们共乘一骑,由今天开始,我保证月儿以后都会觉得很好玩。”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凌战天飞越城墙,闪过长街,来到一所宅院的高脊上,辨清方向,往常德府北区的贫民窟赶去。眼看成功在望,他反更小心起来,每次飞掠前,都看清楚下一个藏身的落点,细察有没有伏在暗处的敌人。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敌人发现,以他的身手,除非在旷野里,否则打定主意逃走的话,包管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在黑道由小打滚到现在,他什么风浪未曾遇过?不由想起了和浪翻云搭档的那一段美好岁月,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雄心奋起,几个起伏,来到了俯视干虹青所说的那小宅院对面的屋脊暗影里。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宅院虽是灯火通明,但却有种阴森死寂和杀气腾腾的感觉。难道干罗的秘巢已早一步给甄妖女捣破了吗?为何又看不到激烈搏斗后的痕迹?凌战天的心直往下沉,若找不到干罗,他唯有折返上官鹰藏身处,再设法和他回到怒蛟帮的秘密总部,那就危险多了。
就在此时,背后风声响起。同一时间,花扎敖、山查岳、强望生、由蚩敌四人,分由小宅院的不同窗门穿出,往他扑来。凌战天一言不发,运功压碎屋顶,落到放下一锭黄金,闪电般撞破大门,来到小巷里。一个貌若怒狮的外族大汉,左右手各持一矛,凌空往他扑下,大有猛狮攫兔之势。
凌战天还是首次和色目高手“山狮”哈刺温碰头,当然不知他是谁,不过看他双矛带来扑面的劲气,知若给他缠上,保证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沉着气一闪身,竟又回到室内,不好意思地向屋内老幼各人笑了笑,再由刚才的缺口冲天而出,到了瓦背上。只从他的快速应变,可见他的才智如何高明。人总会有个错觉,就是逃命的人只会亡命奔逃,不会折返原处。就是在这种心理下,原来扑向瓦面来的敌人,分别落在附近的横街小巷去,准备拦截,哪知凌战天竟又回到原处。在敌人再扑上来前,凌战天猛提一口真气,腾空而上,横掠过七八所房子,眼看要落到地上,袖内飞出一条长藤,缠上三丈外一所楼宇的檐角,借力再凌空飞去,“嗖”的一声没在屋影的暗黑里。那种速度和应变的灵活,叫人叹为观止。甄夫人、鹰飞和柳摇枝立在干罗舍弃了的小宅院顶上,看着己方高手用尽办法全力追去,最后却徒劳无功,眼中都射出钦佩的神色。这是值得尊敬的敌手。
甄夫人娇笑道:“不愧是浪翻云的拜把兄弟。”
鹰飞失笑道:“夫人只懂长他人志气,不过他既露行踪,休想再瞒过夫人训练出来的神鹫。”
甄夫人望着夜空上盘飞着的黑点,笑道:“乖鹫儿已认清他的模样,就算他到了天脚底,亦飞不出我的五指关。上官鹰和凌战天就交给飞爷你处理,素善对戚长征和翟雨时比较有兴趣一点,他们应该快到‘夺命斜’了。”
翟雨时、戚长征、梁秋末和怒蛟帮精挑出来武功最强横的七名好手,这时刚抵一道长坡之下。
梁秋末看了斜坡一眼,咋舌道:“难怪这被叫做‘夺命斜’,普通人若拿着重物走上去,不到一半就累死人了,幸好还有遮荫的树木,否则在烈日下更是难挨。”
戚长征道:“那些人真不懂做生意,若在坡底下开设茶水摊,必会赚个口袋满满。”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往上走去。坡顶是个小石岗,前方隐见常德府的灯火,至少仍有二十多里的遥远路程。
翟雨时眼光扫过黑沉沉的山林旷野,道:“这个地点很好,任何人接近都逃不过我们的眼帘,我们就在这里等干老来会。”
梁秋末愕然道:“不是说好在常德府外十里的山神庙会合吗?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翟雨时微笑道:“我们的对手是甄妖女,怎能不小心点?刚才我给干老的回信里,写明要他佯作在山神庙等候我们,一伺天黑,便分散潜来此处会合。”
梁秋末见把自己都瞒过,心中不服,不满道:“你当妖女有通天眼吗?什么都落在她算计里?”
戚长征笑着拉他坐在岗顶处,漠然道:“不要动气,这小子一视同仁,我都给他骗了。不过他的顾虑并非没有理由,她既知我们的目的地是常德,兼她又精通追蹑跟踪之术,定有秘法查探我们的动向,义父如此大批人马离开常德,必引起他们注意,还是听我们小诸葛的话,小心点好。”
梁秋末洒然笑道:“好吧好吧!我只是走累了发发闷气。”望向正暗自沉吟的翟雨时道:“又在绞脑汁了?”
翟雨时道:“这次我们若不能胜回一仗,怒蛟帮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戚长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没有他那么乐观。水柔晶的死,使他没法像以前般坦****的了无牵挂或信心十足。
翟雨时胸有成竹道:“待会与干老会合后,我们立即去找二叔和帮主,务要抢在他们前面。”
梁秋末皱眉道:“敌人可能比我们更清楚他们在哪里,你为何说得那么有把握呢?”
翟雨时道:“居安思危,在洞庭一战前我早和他们定好了失散后联络的暗号,和可能逃走的路线,以二叔的精明,必可迷惑敌人,拖到我们援兵赶到的一刻。”
戚长征精神一振,忽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看!义父来了。”
韩柏意气飞扬地挟美回到莫愁湖,左诗等仍未回来,只剩下范良极一个人在厅内发呆,竟没有吸烟草,大异平常。侍仆都躲到门外去。当他看到虚夜月蹦蹦跳跳依着韩柏走进来,眼也瞪大了,不能置信地看着这可比拟秦梦瑶的美人儿。旋又叹一口气,颓然挨在椅背处。
韩柏当然知道他定是在云清那里遇上挫折,向虚夜月使个眼色。
虚夜月上前甜甜叫道:“大哥!”
范良极精神略振,打了个哈哈,勉强笑道:“又多了位便宜妹子。”
韩虚两人分在他两旁坐下。范良极先一着挥手道:“不要提她了,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虚夜月听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着这几乎比她爹还老的“大哥”。
韩柏一把抓着他瘦弱的肩头,忍住笑道:“看相或许你是师父,爱情嘛!却要算我才是正牌的专家,月儿就是证明我这专家身份的最好证据。”
虚夜月大嗔道:“死韩柏,小心风大闪了你的坏舌头。”
韩柏嘻嬉笑道:“那小姐你不是失去了很多乐趣吗?”不待她反击,向范良极道:“来!胡奸贼的马车在等着我们,在车上再研究对策,我保证你可勇夺云清身心,只要你照着我这爱情高手教下的招数做。”
范良极两眼精光一闪,半信半疑看他一眼,道:“但这事你不可告诉别人,否则我的老脸放在哪里去才好?以后也不准以此来向我邀功,否则我就宰了你。”
虚夜月“噗嗤”笑道:“大哥比月儿更难伺候呢!”
车马缓缓在水东大街走着,在二十多名兵卫拱护下,朝城东的丞相府前进。韩范虚三人共坐车上,韩范两人坐前排,虚夜月则开心得像小鸟儿般坐在后座,一边浏览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景,轻轻哼着优美的江南小调,那样子的可爱逗人,分了韩范两人最少一半的心神。
韩柏伸手朝后拧一把她脸蛋后,向刚述说完经过的范良极道:“唉!老范你太规矩了,你想去做教书先生吗?唉!”
范良极怒道:“她是正经人家嘛。难道学你那样见是女人便动手动脚吗?”
虚夜月凑到两人中间,出谷黄莺般吱喳道:“骂得好!月儿也是正经人家,这坏人一见面便动手动脚,还咬人家的手指,当时真想杀了他这**贼。”
范良极一呆问道:“但为何你会败在这小**棍手上呢?”
虚夜月俏脸一红,缩回后座,赧然道:“可能是月儿变糊涂了。”
范良极转身瞪了虚夜月好一会,向韩柏点头道:“看来你这**棍颇有点手段。”
韩柏把嘴凑到他耳边,又快又急说了一番话,当虚夜月凑耳来听时,只隐约听他说道:“可包你快刀斩乱麻,把她就地正法,生米煮成熟得不能再熟的热饭。”吓得她缩回后座,红着脸叫道:“死韩柏和大哥都不是好人来的。”
韩范两人一起“嘿嘿”笑了起来,对望一眼后,两手紧握在一起。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到达了丞相府。
凌战天尽展身法,片晌抛下了追兵,在长街小巷横蹿直冲,来到热闹的大街,在人潮里举步疾走。他忽地闪入了一间饭馆里,然后由后门走出去。被监视着的感觉又再出现。抬头往上望去,只见一个黑点在空中盘旋着,若非他的眼力高明,普通高手休想发现。江湖上利用飞鹰追踪敌人首数“逍遥门”的逃将孤竹。西域盛产鹰鹫,若甄夫人有此一招,并非什么奇事。
凌战天大感头痛,虽明知这畜生在追踪他,一时仍是无法可想。他展开身法,到了府南外城墙处,依照约定,留下了只有翟雨时看得懂的暗记,心中一阵神伤,那天他和上官鹰水遁时,并没有看到翟雨时跟来,说不定已被人当场杀了,留下这暗记,可能没有半点作用。他乃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抛开此事不想,“嗖”的一声到了墙头,细察城外无人,掠空去了。天上的恶鹫一个急旋,跟着他飞去。
胡惟庸亲出府门迎接三人,见到虚夜月,丝毫没有露出惊异之色,一番应酬寒暄后,范良极递上包裹妥当,表面看去绝不似是“万年参”的大礼,向胡惟庸使个眼色道:“这是敝国匠人精制的美女木偶,最适合作家居摆设,丞相请笑纳。”
虚夜月拍掌道:“那好玩极了,拆开来看看好吗?”韩柏等三人一起色变。
韩柏笑道:“待会小使找人另送小姐一个,让小姐摆在闺房里,慢慢欣赏。”
虚夜月欢喜道:“大人要记得才好。”
胡惟庸老奸巨猾,见虚夜月真不知情,放下心事,亲手接过万年参,递给亲信,召小心放好。酒席摆在内宅一座小厅里,除胡惟庸外,作陪的还有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明州指挥使林贤、御史陈宁和一位只知叫李存义的老儒。他们见到京师的天之骄女虚夜月都大感愕然,但神态上对韩柏显然恭谨客气多了。
开席不久,酒过三巡,吉安侯陆仲亨举杯向胡惟庸贺道:“听说丞相旧宅井中忽出竹笙,高逾水面数尺,看来丞相必有应景喜事。”众人轰然举杯。
虚夜月把小嘴凑到韩柏耳旁道:“有人想造反了。”
韩柏吓了一跳,连忙夹起一块鸡肉,送到她的碟中,希望能堵着她可爱的小嘴。
平凉侯费聚道:“这种天降异兆,必应某一大事,李老师乃我大明通儒,当有过人见地。”
李存义一捋长须,干笑两声道:“天命难测,老夫怎有能力上揣天心,不过此乃祥瑞,当无疑问。”
他虽没有明言,但谁也听出他说的天降祥瑞,是应于胡惟庸身上。众人齐举杯再向胡惟庸道贺,哄得他心花怒放,顾盼自豪,就像当上皇帝的样子。
一直没有作声的明州指挥使林贤忽道:“听说令弟水师提督胡节将军传来捷报,大破怒蛟帮于洞庭,占领了怒蛟岛,皇上当龙怀大慰,重重有赏,可见吉兆不是无的之矢。”
韩柏和一直念着云清以致心神恍惚、谈兴全无的范良极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内心的震骇。
胡惟庸故作谦辞道:“哪里哪里!只是初得小胜,待日后把叛党贼首上官鹰擒来京师,才算大功告成。”
韩柏和范良极均松了一口气,只要上官鹰等未死,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胡惟庸见众人只是对他逢迎,冷落了韩柏,忙借问起高句丽的事,使众人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这回轮到韩范两人暗暗叫苦,不断轮流查看藏在袖内的资料锦囊,答不上时,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去,两人一唱一和,倒也头头是道。
老儒李存义忽微笑问道:“听说贵国艺伎均精通音律,不知现在最流行的乐器是什么呢?”
御史陈宁笑道:“李公何用问专使大人,谁也知道你和陈令方乃本朝的高句丽通,怎会不知?”
李存义微微一笑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情况怎会知道,所以才要求叫专使和侍卫长大人。”范良极和韩柏同时暗叫不好,这李存义极可能对他们生出怀疑,才有此问。
韩柏干咳一声,正要不管他娘的胡诌一通。虚夜月伸了个懒腰,娇嗲地道:“人家今天骑了半天马,累得要死,专使大人,不如送夜月先回家去吧!”她那慵懒的惊人美态,李存义这样的博学老儒也要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更是神魂颠倒。虚夜月肯如此抛头露面陪坐席上,只是说出来已可让人羡慕死了。
韩柏哪还不识相,向胡惟庸歉然一笑道:“今晚丞相的隆情厚意,小使没齿不忘,但小使曾答应鬼王,包接包送,现在夜月小姐要回家,下官亦只好告辞。”
胡惟庸本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碍着夜月,半句都说不出来,唯有起身送客。韩柏等急忙溜之大吉。
戚长征再看清楚一点,失声道:“不对!”
翟雨时和梁秋末两人抢到他身旁,往全速催马奔来,杀气腾腾。
翟雨时从容一笑道:“我早猜到甄妖女不会任我们两股人马合在一起,幸好我在给干老的信中早有定计,来!我们走。”戚梁两人大感折服,忙招呼其他人追在翟雨时背后,逃之夭夭。
甄夫人和一众高手,立在三里外另一座山丘上,秀眸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凝视着“夺命斜”的岗顶,那里现在布满了她的手下,展开搜索。
色目陀策马奔上山丘,来到众人面前叫道:“已依夫人之言,把敌人赶进郊野里,我方的人现在分作十队,以快马赶往夫人指定的地点,布下罗网。”
甄夫人神色平静,淡淡道:“干罗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色目陀狞笑道:“都是些无胆之辈,见了我们,便分散逃入山林里,枉他干罗还是黑榜高手。”
甄夫人微笑道:“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色目陀你不可存有轻敌之心,清楚了吗?”
色目陀一震垂头道:“夫人教训得是!”
竹叟阴阴笑道:“若干罗是好对付的,就不会到今天还活着。”
色目陀知道给竹叟看出自己心中的不服,没有作声,施礼后勒马掉头奔下山丘去。
花扎敖漠然道:“这些色目人初抵中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很快便尝到滋味。”
甄夫人俏目闪过采芒,向众人道:“这回乃千载一时的良机,只要杀死戚长征和翟雨时任何一人,我们对付怒蛟帮的行动等于成功了一半,故不容有失。”众人轰然应是。
韩柏等人待车子驶出丞相府的大门,立时笑成一团,庆幸安然脱身。范良极对这鬼灵精的新妹子疼爱至极,赞不绝口。虚夜月笑吟吟地听着,却没有居功自夸,只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范良极探首窗外,向御者喝道:“停车!我们要下去散步。”
虚夜月愕然向韩柏道:“下车干嘛?”
韩柏凑过嘴来咬着她耳珠道:“你的范大哥现在要去偷香窃玉,而我和月儿则是帮凶从犯。”
虚夜月呆了起来,和这两人在一起,每一刻都是那么出人意料,紧张刺激,自己以前认为胆大包天的玩意,比起他们来只像小孩儿的游戏,不禁大感有趣。唉!若没了这坏蛋,以后还怎能快乐起来呢?忽然间,她知道自己对这妙趣层出不穷的男子已是不能自拔。
韩柏和虚夜月两人藏身在一棵大树支叶浓密的横枒处,看着林外小溪旁一座寺观,静心等候。韩柏心想,横竖有的是时间,一手把虚夜月搂了过来,吻个痛快。
虚夜月喘息求饶道:“求求你吧!待回家后月儿才让你吻个饱好吗?”
韩柏心怀大快,附在她的小耳旁道:“今晚就让我‘浪子’韩柏盗掉月儿的红丸好吗?”
虚夜月羞得小脸涨红,狠狠道:“人家一天未正式嫁你,都不准你作恶。”
韩柏最擅长就是调戏美女,笑道:“那今晚我们在床边拜过天地,立刻上床成亲。”
虚夜月无论如何刁蛮任性,终是黄花闺女,招架他不住,可怜兮兮道:“韩柏啊!给人家多点时间,别再不断逼人吧!”
韩柏两手一紧,把虚夜月搂个结实,先将一口气吹进她的耳朵里,问道:“那晚我和老贼头来探你的鬼王府时,不是有个神秘人吗?铁老师结果追到他没有?”
虚夜月笑得把头偎在他下颔处,难以呼吸地道:“不要笑掉月儿的大牙了,那天是爹故意放你们走,否则我定会把你那双贼眼废了,叫你以后没法再看到女人。”
韩柏忆起旧怨,漠然道:“多谢提醒,我忽然记起了我曾立下誓言,要小姐你求我脱裤子才肯要你,为免你说我言而无信,决定严格执行,看看你可窘成什么个模样。”
虚夜月羞得几乎找个洞钻进去,抓着他的衣襟摇撼着,不依道:“死韩柏,人家要嫁你已羞得想死了,你还要恃强凌弱欺负月儿,你再敢作恶,我便缠着你不让你有时间去逗庄青霜。”
韩柏吃了一惊,陪笑道:“话题岔远了,还是说那神秘人吧!”
虚夜月乖乖地道:“爹阻止了青衣叔去追那人,说他是‘净念禅宗’的了尽禅主。”
韩柏骇然道:“什么?”
风声响起,两人扭头往道观望去,月夜下,两道人影,一先一后由道观流星般掠至,来到林前的空地,当然是范良极和云清这对冤家。
云清冷冷道:“你还来做什么?”
范良极功聚双耳,听着韩柏这军师的指示,只听他在树上传音道:“把手负在身后,先威武地走两个圈,然后绕到她身后,再听你老子我的吩咐。”
范良极心中咒骂,可是现在已唤了云清出来,骑上虎背,唯有忍着气,依这专家叫导,负着手举步欲行。
岂知云清神情一黯,转身便走,低声道:“我走了!”
范良极哪还有时间听指令,一个闪身,拦着云清,张开双手,幸而传音又至,忙照着直说道:“清妹!我今晚绝不会放你走的,因为那会使我们永远都不快乐,还是杀了我吧!我韩……嘿!我范良极绝不会还手的。”
耳内韩柏的声音又响起道:“天啊!不要念书般照念我的情话呀!灌注点温柔诚恳和感情进去好吗?”
云清眼中闪过异彩,暗忖为何这人说的话忽然精彩起来,使人很愿意忘了他的样貌年岁。范良极精灵的眸子忽地亮了起来,踏前一步,犹豫片晌后,两手闪电伸出,抓着云清一双玉手。
云清想不到他忽然变得这么色胆包天,一愕下,纤手已到了对方的掌握里。她还是第一次给男人拉着手儿,一颤道:“范良极!求你不要为难人家!”
范良极大喜,想不到她竟没有抽回手去,暗忖韩柏这小子真有点门道,耳内响起韩柏的声音道:“师父就教到这里,br>
范良极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表露出来,惶恐间,韩柏有仇报仇般喝道:“还等什么,拉她到一旁把生米煮成熟饭,照着春宫图由第一页做到第十八页,明白了吗?”
范良极的心“霍霍”跳了起来,犹豫间,云清猛地抽回玉手。范良极乃当世高手,自然立时生出反应,四手互不相让对扯了一下,云清哪挡得住,整个娇躯往范良极投去。
韩柏传音喝道:“手往下扯!”
范良极谨遵命令,自然抓着云清的手往下扯往腿侧,云清“嘤咛”一声,贴上了范良极,对方的嘴刚好吻在她仰起的粉颈处。云清一声娇吟,浑身发软。事实上她对范良极一直有着很微妙的感情,那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而且两人那次同生共死,亦令她对他的感情深进了一层,只是自己除了是正统的传人,又是半个修真的出家人,实在很难接受一个黑道高手的爱,反而她并不很计较对方的外貌和年纪,又或矮了半个头的高度,何况范良极是如此地充满了生气和慑人的神采,又是如此多情专一。对方贪婪的嘴立使她陷进半昏迷的状态。
范良极搂着这辈子首次接触到的女体,享受着她的芳香丰满,一时心神俱醉,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树上的韩柏又传音下来道:“蠢蛋!乘胜追击,快煮她!我们走了。”范良极鼓足勇气,往云清的朱唇吻过去。云清是第一次给男人搂抱,初尝滋味,身体泛起奇妙刺激的感觉,兼之范良极兴奋下自然而然全身真气澎湃,充满劲力,更使她首次从这永不认老的人身上,感受到男性阳刚的压迫力,还想做最后挣扎,嘴儿已给密封了,一阵迷糊下,发觉自己正紧搂着对方。
月夜下。韩柏和虚夜月笑倒在五里外的草地上。
韩柏仰躺在地上,摊开了手,喘着气道:“我快给笑死了!嘿!想不到云清平时一本正经,原来两下子便可弄上手。”
虚夜月侧卧他身旁,一边无意识地拔着青草,辛苦地喘息着道:“你这混蛋,竟然叫老贼头去采人家的花,你多积点阴德吧!”
韩柏忽爬了起来,拉着她并肩坐好,不怀好意道:“我好像还未摸过月儿你哩。”
虚夜月吃了一惊,不敢说硬话,垂头可怜兮兮道:“不要这么急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