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犹如走在地狱的刀口之上,每走一步都是生生的折磨,她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在看到她的时候露出的恐惧,她就知道今后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学医多年,却看不出自己此刻所患的病。
她爱苏睿,何曾惧过这炎炎的烈火,何曾担忧过他是亡命徒还是魔鬼,只怕当哪一天全身心交付的那一刻,她站在炼狱之中却找不到他。就如此时此刻。
慌乱的人群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原来是望海山庄的护卫家丁到了,桑白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却是看到苏睿站在他们的中间,颤抖地指着她说:“给我赶跑她,赶跑她……”
桑白突然间笑了。有些东西既然注定要落空,那还不如不曾拥有,如今看到的这一切,是桑白最大的切肤之痛,也将是她最大的劫难。她问自己,如果早在第一天就知道苏睿是这样的男人,那么她还会这样爱下去吗?可是世间万物,就是没有如果。
她是多么硬气的女子:既然不爱了,那我走就是,何苦还要劳烦庄主相赶呢?
可是哪有这么简单。人群中传出声音:“她是妖怪,烧了她,烧了她,以免残害生灵……”
瞧!多么有正气的人啊!桑白并不怪他们,这副模样,若换做是她,定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她借着自己的武艺落荒而逃,那宽大的喜袍脱落在山庄门口,从半空中飘飘落下,这一夜,我以为桑白会死。可是没想到老天爷还是厚待桑白的。
崎岖山路中,突然从草丛堆里出现一道黑色身影拦住了桑白的去路,桑白以为也是来对付自己的就要一掌拍出,却没想到那黑影突然双手抱头蹲了下来:“别打我,我是来救你的呀。”
桑白的手顿在半空一愣:“救我?”
就在这时,身后的林子嘈杂起来,漫天遍野的火光逐渐靠近:“那妖怪跑哪了?今天定要将她抓到,以免她再出来害人。”
“就是,没想到她竟然瞧准了望海山庄,还妄图嫁进去,定是想要害了整个山庄的人。”
“就是就是。针对这些邪魔歪道,定要让她们尝尝我们人类的厉害,届时直接在城中火刑,将她活活烧死……”
桑白神色变了变,也不管前面那人是谁就要离开,谁知那人突然起身抱住她然后闪入了他刚刚出现的草丛后面:“跟我来。”
桑白原本正要推开他离开,却不知为何听他一言,没来由地就有一份信任从心底产生,然后悠悠地跟了上去。一路上那个神秘的男子没有说话,桑白也就没有说话。可我跟着他们却是静不下心来,漠泽发现我的异样问:“小白,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面带惊愕:“没,没想到竟然是伯父。”
漠泽蹙眉:“伯父?”
我瞪着眼睛狂点头:“是啊,王麻子的爹啊。”
桑白一直跟着他走在几乎不是路的小道上,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平坦的空地——也是绝地。前面是一处陡峭的崖壁,崖壁下是一个小型山洞,桑白心生警惕看着他:“没路了……”
男子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山洞:“这里人迹罕至,常人不知道这条路,更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暂时避避。”
见他坐下来生起了火,桑白这才想起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可怕的魔鬼,因而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了洞外:“你不怕我?”
他放下拨弄火堆的木枝,走到洞外略显霸道地拉住桑白的衣袖将她拽到了洞里:“你只是中毒了,有什么好怕的?”
今夜,与桑白来说,似乎一下子演绎完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在她以为最幸福如同在天堂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炼狱的倒影,她踏过灰烬以为人生就此结束,却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让她觉得并非生无可恋。
桑白捋了捋披散的青丝别过头去,终还是不想让自己这般恐怖的模样吓到这个好心人:“我叫桑白。”
谁知他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桑白惊讶地回头,半晌后喃喃:“你也是今夜山庄的宾客?”
如预期中的,他点了点头,就在桑白沉下心来的时候,他说:“七年前,我就知道了。”
桑白捋着发丝的手瞬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