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应该是两人之间的计较报复了。从成亲当日起,顾念就一直在想法激怒萧绎,为的就是要让萧绎赶她离开,萧绎如果真的这么好糊弄,当初也就不会问周惠王要了那一纸诏书了。顾念越是想要离开,萧绎偏偏不会遂她心愿。顾念曾经将萧绎的自尊践踏在脚下,萧绎如今只不过是用尽当初她对他的方法来让顾念也尝尝这种滋味罢了。
漠泽浅笑地看了我一眼问:“你说,他们这两人,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我托着腮想了许久,可是感觉无解:“其实若要我说,萧将军起初是爱萧夫人的,但是后来被她多次中伤之后,剩下的除了怨除了怒估计也就只有厌恶了,若是恨,我倒不觉得能有多恨,你看,他白日里还要我多去陪陪萧夫人,想来他还是很关心夫人的。”
漠泽看着我但并不赞同我的观点:“那是因为你没有认真听他说的话。他是希望你陪陪她,可以给阿念解解闷,以免她又跟三教九流混在了一起。这三教九流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望向漠泽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扑闪扑闪,让我有想去抚摸的冲动,我扼制住这种奇怪的念头回答:“其实我真的很难相信萧夫人会出墙。”
漠泽阖上折扇道:“换做我,我也很难相信。毕竟我跟阿念从小相熟,虽然后来分开了,可是她的性子我还是知晓的。”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糊涂:“可是那一日看来,萧夫人似乎真的……出墙了。”说到后来我的声音有些小,到现在为止,我也猜不透漠泽对萧夫人的态度,是抱着路人甲的心态评论,还是带着儿时的情感。
漠泽伸手过来,我以为他要干嘛,却是见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拿下了一只飞虫。
“阿念从一开始就想尽办法地让萧将军出丑,令他愤怒,令他生气。她化半面妆来嘲笑他的眇目,她假意醉酒来怄他,可是这一切直到萧将军娶了偏夫人。我想这一切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只有在三夫人的墓前,她缓缓地说着,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那一日府上张灯结彩,偌大的喜字让顾念感觉全身都好疼,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竟然是心痛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她爱萧绎,爱到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她不要萧绎纳妾,她想着不要也就这么做了。洞房花烛夜,她站在他的门口,想起了自己数年前嫁进萧府的光景,伸出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推开门,看到屋内的一对璧人正在饮交杯酒。
见她进来,二夫人是疑惑加畏惧的,至于萧绎,除了深深皱起的眉,别无其他。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太了解她了,她使劲办法地恼他,如今就连洞房,都是不放过。
顾念上前拿起酒壶,轻轻地摇晃着,轻轻地诉说着:“那一夜,你怎么没和我饮下这杯交杯酒呢?”
萧绎不悦看到她,想要轰她出去,可是她是一旦认上就打不死的小强,除非萧绎动粗,不然怎么赶地走她呢。
“将军,你为何要娶她?她有我美吗?”
萧绎终是怒了:“够了,再胡来也要看地方,快回你的房去。”
顾念坐了下来任性地说了个“不”。
萧将军脸色铁青道:“你不走,我走。”
看着萧将军大红喜服大踏步离开,二夫人伸手想要拦住,却被顾念噎了回来。顾念搅和了自己的洞房,如今也搅和了二夫人的洞房。她很开心。
自那日之后萧绎就觉着顾念变了,她不再化那特意针对他的半面妆来激怒他,她浓妆艳抹,她素面朝天,她极尽大夫人之责,妻子之责,只是没想到,换来的是丈夫一日比之一日更甚的冷漠。他冷淡她,漠视她,她在自己的院里听到他在二夫人房间的夜夜笙歌。他给了她大夫人的虚名,可是到后来,就连正眼都不屑给她。
她渐渐绝望了!
不知是哪一本小说里有提起过,爱情发生的几率其实比中五雷轰还小,你看过去的相濡以沫只是因为他们由于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走在了一起,他们觉得适合,但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只是长久相处以后形成的亲情。
爱情的发生,不能多一秒,也不能少一秒。必须要是,你正在寻找心中的姻缘,而我那一天正好撑着油纸伞路过,你相中了我,而我也看上了你。
萧夫人和萧将军两人,到底是错了时间。
我思考着的时候,发现漠泽已经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疑惑问他:“怎么不说了?”
漠泽笑了笑:“我见你又开始思考,在想着是不是要找纸笔让你记下来,以免又忘记了。”
我一愣:“为什么要怕忘记?”
漠泽笑意更浓:“你不是在努力做个哲学家,不应该弄一本语录?”
我抖了抖身上瞬起的鸡皮疙瘩:“算了,我说给你听,你帮我记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