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现世,风云顿起,冰夷不断呼唤着阿织的名字,上一刻还在天际遨游,片刻之后又潜行深渊,上天入地,眼中神光湛湛,无一物能逃过他的眼睛。
太一和羿一起助他寻人,就在焦急之时,悠扬的歌声又起,却见一处冰川之下浮现一个曼妙的身形,那是阿织。她没有用白纱覆面,只是闭着双眼:“冰夷,是你在唤我吗?”
“阿织!”冰夷化为人身奔到她面前,“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你无事吧?”
“我没事,”阿织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抚摸他的面部轮廓,“你今日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冰夷一时情急忘了变换声音,但这些都不重要。他边说边想将她从水中抱出,再召唤宝车,将她带回宫去。
可是阿织摇了摇头:“冰夷,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就在这里。”她略停了停,又道,“我给你留了鲛绡,想必你也看到了。那是最后一幅鲛绡了,足够你做一件衣裳了。你最爱美了,穿上这件衣服,想必会高兴。”
冰夷顿住,惊疑地看着她:“你……你怎会知道我想做衣服?!”
“因为你的梦,你在梦中告诉了我。”阿织那双不能视物的双眼与常人的无异,只是好像蒙上了一层白翳,现在却有了泪。那泪开始只是一滴,离了眼眶,凝在风中,最后落在冰上,成了一颗珍珠。
然后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如玉溅,如铃响,粒粒珍珠落在冰上,有如殇曲。
鲛人只有悲极才会落泪成珠,冰夷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阿织,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哭,告诉我。”他想抬手去抹她的泪,又想去接那颗颗珍珠,却都是徒劳。
“我要走了,冰夷,我要走了。”阿织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冰夷,我知道你不是鲛人,你是这里的王。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冰夷大吃一惊:“你怎么……”
阿织却道:“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我们鲛人一族因为体质特殊,又缺少自保的能力,只能生活在深深的海底,不见亮光,因此时间长了大多目盲。可是我在我还能看见的时候就看到了你。”阿织缓缓叙述着她与冰夷的故事。
“我们一族生活在更北的海域,那里比这里更加寒冷,人迹罕至,能使我们一族侥幸存活。那时的我尚年幼,因为知道拥有光明的时间有限,所以到处游走。我不想像其他族人那样,因为畏惧就一生生活在黑暗之中,我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见更多的人、更美的景。于是我逆着洋流固执地一个人游,一直游。终于我游到了这里,见到了水宫,见到了你。”阿织用她那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冰夷,仿佛在看他昔日的模样。
“我看到了璀璨炫目的水宫,看到了众多水族簇拥着他们的王,那美丽、威严、充满力量又英俊洒脱的王,从此再不能忘。”
阿织语调坚定,就如她的心一样,从那时初见直到如今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