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经过了解,终于相互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等得不耐烦的柳生兵库也找了过来,听了事情原委后,叹息道:“哎呀哎呀,太可惜了。”
望着从江户到大和路远道而来的权之助和伊织,兵库不住地说:“再早来二十天就好了。”
助九郎也连连道:“可惜,可惜。”
现在他们要找的人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
不用说,梦想权之助是带着伊织来柳生城找阿通的。
因为在北条安房守那里意外地听泽庵说伊织的姐姐就是阿通,所以便找来了。
可是,阴差阳错,阿通已于二十日前起身去江户寻找武藏了——更不凑巧的是,在权之助他们出发前,武藏也已经离开江户,就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唉!”
从权之助那里了解到武藏的情况后,兵库再次忍不住叹息。
同时也后悔自己那次追她追到一半就半途而返。
“怎么总是这么不幸?”
对阿通的迷恋让他陷入忧虑之中。
这里还有一位可怜的人。就是在一旁无精打采地听他们讲话的伊织。
自打出生就未曾谋面的姐姐。
原本不对找到这个姐姐抱有什么希望,过着无牵无挂的自由日子。
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他,姐姐还在这个人世上,就在大和的柳生。
这让伊织平静的心泛起波澜,就如同漂泊在汪洋大海上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岛。怀着无限的思慕与对亲情的眷恋,伊织兴高采烈地找到这里来。
……
伊织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
要哭也要到没有人的地方大声哭泣。
权之助被兵库拉住聊起江户的话题——伊织看了看附近的花花草草,悄悄离开了大人身边。
“你去哪儿?”
丑之助赶过来,轻轻将手搭在伊织的肩膀上。
“哭了吗?”
伊织用力摇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哪里有哭?没有。”
“哎呀,这里有薯蓣的藤,你知道怎么挖薯蓣吗?”
“知道。我家乡也有薯蓣。”
“我们来比赛吧!”
伊织也发现了薯蓣藤,含着泪蹲在了藤蔓附近。
四
叔父宗矩的近况,武藏的事等。
还有江户大街小巷的变化,小野治郎右卫门失踪的传闻之类。
若要认真问起来,认真讲起来,怕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尽的。
在这大和的山村里,江户来客的每一句话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讲,几乎都是新闻。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兵库、助九郎感觉到天色渐晚。
“先到城内来歇息吧!”
权之助深表谢意,同时婉拒道:“阿通既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想尽快带上伊织踏上旅程。
虽说前方的旅程,只是修行之旅,可是权之助身上还带着在木曾亡故的母亲的遗发和牌位,既然已经来到了大和,他想尽快赶去纪州的高野山或河内的被称为女人高野的金刚寺,将母亲的牌位和遗发安置好。
“这么说就要分别了,那你要保重——”
兵库见不好强留,只好与权之助告别,随即却发现旁边的丑之助不见了。
“哎呀——”
权之助也发现伊织不见了。
“哦,在那边。两个人蹲在地上挖着什么。”
助九郎顺着兵库所指一看——果然,伊织和丑之助相隔不远,正在专心致志地挖土。
大人们笑着悄悄地站在了他们的后面。
两个人还不知不觉。他们挖到薯蓣藤蔓的根部,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薯蓣,不让它断掉,一边将手插入挖好的深深的坑中,试图拔出薯蓣。
“啊!”
丑之助终于感觉到背后有人,他扭过头去。伊织也看着他们笑了。
知道有大人正在观看自己的比赛,两个人更加起劲了。很快,丑之助开心地说:“拔出来了。”
随即,他将一根长长的薯蓣扔在了地上。
伊织依旧在默默挖着,连肩膀都快探进洞里了,看起来像是一时半刻拔不出来的样子。权之助问道:“还在拔吗?我走了啊!”
伊织像个老人一样捶着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这个薯蓣,估计得拔到天黑了。”
说罢不甘心地望了望洞里,拍拍身上的尘土。
丑之助望了一眼。
“怎么回事,都挖到这种程度了。是不是你谨慎过头了?我来拔。”
说着伸出手。
“不行不行。它会断的。”
伊织赶紧用脚踢土,将好不容易挖得差不多了的洞给埋了起来,以阻止丑之助插手。
“那算了,再见啦!”
丑之助得意地将自己挖的薯蓣扛上肩头。可是,这并不是块完整的薯蓣,还有白色的汁液从断口处流出。
“丑之助,你输了——比试上你似乎是赢了,可是挖薯蓣上你却输了。”
兵库按按他的脑袋,就像要抑制住长过了头的麦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