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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 2)

这天已是大寒,冬天里最冷的节气。为了庆祝年节将临,整个大宅中热闹喧嚣,炙羊肉,饮屠苏酒,一番热闹景象。

然而就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顾家大宅的柴房中突然起了火。阿朱正坐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上,火焰像是一只凤凰般振翅在风中飘飞,照亮了半边天色,也映亮了这黑衣艳女深不见底的瞳仁。

她红唇微翘,露出了妖冶的笑容。

而映在她眼中的火焰,在同一时间照亮了另一个人的双眼。那是一个身穿锦缎棉袍的少年,他正坐在酒楼中喝酒,就像大多数彻夜寻欢的风流公子一般放纵轻佻。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头戴花冠的歌妓酥胸半露,弹唱着缠绵入骨的琵琶曲。

但他原本风流轻薄的神情突然消失了,轻轻放下了酒杯,转身推开木窗,跳下了高楼。歌姬吓得急忙放下了琵琶,却见天寒地冻中,楼下正站着一个身穿棕色毛皮的魁梧汉子。

他张开双臂,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这少年公子,将他放在肩头,迈开大步快速离去。

歌妓拢了拢衣襟,凭空打了个冷战,但仍坐在窗前,唱完了后面的曲子,“……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终已老。”

这样美丽的寒夜,如此传奇的少年,如果没有轻歌慢曲伴奏,未免有些遗憾。

熊男大步如奔,像是夸父般穿街走巷,不过片刻就停在了顾家的大宅前。高墙中火势凶猛,十几名仆人正在尽力灭火。

锦袍少年仰望着坐在树上的阿朱,这娇媚的女人轻飘飘**下来,如跳舞般曼妙地钻进了他的怀中。

“辛苦了。”老头子朝她笑了笑,两人便相拥着飞入烈火中,衣袂在夜风中飘摇,宛如飞鸟。

而在混乱的仆人家奴中,还有一个人在烈火浓烟中奔走,那就是扮成顾羲禾的冢狐。

“郎君,那边危险,不要过去。”一个仆人要拉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夫人在哪里?”他问向一个正在提水的家奴。

“不知道啊,太乱了,我连人都看不清。”火舌舔舐着屋顶,转眼就将红墙绿瓦烧成了一片焦黑。

冢狐朝风中挥了挥手,一个提着长棍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将蜡杆长棍舞成一团罡风,风起之处,火苗都被吹得尽数后退。

冢狐眯着钩子般的双眼,凝视着救火的人最多的一处屋舍,那是辛夫人每天礼佛的佛堂,这个被发配到西京,不得宠的女人一天有大多半时间都消磨在那里。

“去那边!”他朝使棍的男人招了招手,男人立刻踏前一步,替他驱走了所有窜向他身上的火舌。

冢狐慢慢接近了佛堂,钩子般晶亮闪烁的双眼中,**漾出清浅的笑意。

放这把火的人正是他,只需留意救火的人最在意的是哪里,哪里便藏着这宅子里最重要的宝贝。

既是千万人都想得到的《海国图》。

而就在这时,顾羲禾的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锦袍,面色苍白的少年。他轻轻咳嗽着,在灯下环顾着卧房。

跟冢狐一样,他也找到了那只放在书架上的奇怪箱子。但截然不同的是,当他看到箱子里的琥珀松香,似乎验证了心中的某种猜测,眼中满含怜悯。

为什么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留意到怪异之处呢?否则一切谜团早就迎刃而解。

“老头子,果然有你说的那样东西。”阿朱举起一只陶罐,递到他面前,“这是在顾羲禾的行李里翻到的,你怎么知道冢狐不会叫人收拾箱笼?”

“因为他怕跟仆人们接触多了会被拆穿,所以才深居简出,就算要找《海国图》也只喜欢在夜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