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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 / 2)

所有的女人不论是否有姿色,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连带着胭脂水粉铺的生意也萧条了几分。

他还看到一位花衣公子在书画店外高价兜售自己的画,画上的是一位横卧在榻上的红衣美女,冰肌雪肤被烟雾般的轻容笼罩,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那美人图的笔触他十分熟悉,但画上的印章却是另一个人的。

“皇甫珍又出新作了,这次怎么也能卖二百两银子吧?”两个跟他一起围观的人在讨论,但是画的成交价比寻常百姓猜想的高很多,因为那花衣公子跟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入画社,很快他就带着满足的神情离开了,看似收获颇丰。

古往今来,这种把戏他已经见得太多,即便是唐朝画圣,画作也有出自弟子之手的。他看尽热闹,突然想跟曲宣喝两杯酒。

落魄的画家很久没来了,习惯了有人陪伴,一个人的长夜就变得格外漫长。

这晚他特意在西京买了很贵的昆仑觞,端坐在荒园中等待曲宣。可是直至月亮的影子移上中天,他也没看到一脸稚气的画家。

他一惯很有耐心,把冷酒烫了又烫,就着夏夜的星光月色自酌自饮,但另一个人就不像他那样沉得住气了。

白衣少女在月色月色下踟蹰,徘徊的地方正是兰花绽放的所在。

“怎么?想你的画师了?”老头子唇边含笑,轻轻地说,从曲宣提到兰花时,他看到的就并非兰草,而是这个瘦弱的少女。

每次年轻的画师来画画,她都会垂着头,脸色绯红地站在月光下,那时的她娇媚动人,几乎可以把艳丽的阿朱比下去。

“先生,求求你,收下我吧。”女孩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跪在了老头子面前。

“看你这样子也不能打斗,跟着我又是何苦,还不如自由自在地在旷野中漫游。”

“心中有了挂牵,即便能飞翔,却也谈不上自由。”她低低地回答,说出的话却比外表成熟许多。

“我可以给你力量,你又能给我什么?”老头子打量着她消瘦的肩膀,枯黄的头发,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价值。

“我能助先生解决难题。”她眼中闪烁着晶亮的神采,“我听到了几日前先生跟客人的对话,‘妒鬼’,注定要死在我手里。”

“哦?”

“而且现在的‘妒鬼’,跟那个搞恶作剧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老头子笑了,因为她足够聪明,居然能察觉到这点。之前的“妒鬼”更像个小孩在作弄大人,但是现在这个却以杀人为目标,画在尸体上的墨字,只是为了转移仵作们的注意力而已。

“是个聪明的孩子,希望我没有看错。”老头子点了点头,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放到了女孩干裂的唇边,沉吟着说,“以后你就叫幽兰吧。幽兰露,如啼眼,你的眼睛衬得上这样的名字。”

她一口咬住,贪婪地吸允着那充满魔力的甘甜鲜血,塌陷的双颊如被露水浸润的花瓣般丰盈了起来。

明月悄无声息地将脸藏在了乌云之后,似乎不愿目睹这在长夜中进行了千百次的,人与妖魔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