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水继续鄙弃地说:“而且武藏年已五十岁,必已老态龙钟。从小不洗澡,不梳发,一个糟老头罢了。”
这些话,无非是针对着由利公主说的,其他的人却毫无所觉,不知道他的用意。
“是啊,是啊!听说是,武藏向来不入浴、不梳发,未知确否?”岩田富岳反问着说。
“怎么不确!我最初与他相遇,他才二十九岁,从那时,他便一直不曾洗澡了。”
“为什么呢?”
吉田讶异地问。
“胆怯哪!听说他正在入浴时,遭一个女人用短铳狙击,从此便不敢洗澡了。”
富田怀疑地说:“不错,可以说是胆怯,也可以说是武士的磨炼。不必用热水,冷水也尽可净身。我年轻时也用冷水,用惯了比热水更好。热水使人慵懒,冷水却能使你的身心一爽。武藏的本意,也许为此。”
赤星也接口说:“数年前,在一个侯王家偶遇泽庵禅师,闲聊中有人提起武藏的这一事。禅师曾说,人类欲达自觉,有两条相反的修行方法——其一是洗尽身心的尘垢;归于清净无垢;另一是不论尘垢污秽,包容人世的一切,以期臻于至上无我的境界。假如武藏志在后者,因而不入浴、不梳发,倒是有趣——他就曾这样说哪!”
“哦,也有一理。”
富岳与吉田,交叉着手腕点头首肯。他们对武藏那超然于浪人们的社会和政治活动之外的态度,虽是极为反感,但对他在兵法上的造诣和地位,则评价甚高。当然,这些话会刺激由利公主,他们也曾想到。
主水佯佯地偷眼去望公主。她的眼中闪动着比以前更热情的光辉,而且兴奋地开口说:“我想见见武藏,必定是一个出色的人物。”
“不错,真值得一见。身高六尺,白衣飘然,长发垂肩,挺胸阔步,据一个偶然在路上碰到的朋友说,剑气凌霄,连野狗见了,都卷着尾巴不敢出声哪。虽是一介浪人,真是好个人品。”
赤星仍是赞不绝口。
主水听得愈加不快。
“这厮们真是麻木不仁!”
虽是内心暗骂,但对这些压根儿没有警觉到由利公主的人,却也无可奈何。主水以他的雄辩极口中伤武藏也不见效果,由利公主对武藏的好奇心是愈来愈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