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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 2)

赵欲为稍作休息,便投入繁忙的战事中。他是文官出身,从未打过仗,调动起兵马粮草却头头是道,甚至比经验丰富的判官还要精明几分。

而对于这位在战事紧急时临危受命的菩萨似的男人,大家都不敢得罪,用脚趾都能猜到他一定有强大的背景,那位贵人搞不好正端坐在宫闱之中,以赵欲为为眼,遥遥关注着潼关。

所以赵欲为在军营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渐渐连抱病的老将军哥舒翰,都会在他说话时认真倾听。

他并不会公开表示采纳赵欲为的建议,但在下达命令时,或多或少受到赵判官进言的影响。

于是参军左使们,都待这位新任判官格外不同。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只要把他放在人群中,他就能窥见人们心底的贪婪和恐惧,并且加以利用,活得如鱼得水。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盛夏将至,吹进潼关的风,也一日暖似一日。期间安禄山之子安庆绪几次帅兵马冲关,却又屡次被驻守的唐军击退。

潼关固若金汤,直至一日午后,敌军中出现了一位手持双斧的猛将,他身高足有丈余,在炎热的夏季里仍身穿虎皮背心。因为他做平民打扮,没有披挂盔甲,起初官军们都对这人不以为意。

但当冲锋的号角响起,这赤膊大汉一马当先,挥舞着战斧率先冲入了战局。由于他身材高大,**的骏马都被显得异常羸弱。

巨斧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城墙上的士兵立刻扣动弩机,上千支羽箭同时射出,飞蝗般遮天蔽日,激出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吾乃公孙虎,挡我者皆死!”大汉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居然不闪也不避,迎着乌鸦鸦的箭雨策马奔驰。他长舒猿臂,将两柄足有磨盘大的斧子舞得滴水不漏,于是黄沙遍地的战场上,刹那间便出现了一个寒光森森的巨大光环。

白光所到之处,激起罡风阵阵,将羽箭悉数击落。

潼关城头的兵帅皆为之震惊,还没等弓弩手射出第二波羽箭,公孙虎却如丛林中猎食的猛兽般机敏,嗅到了瞬息即逝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城门。

他**的坐骑似长了眼睛,轻而易举地跳过了官军挖好的陷阱和沟渠,眨眼间便挟着飞扬的沙尘来到了步兵面前。

一个手持长矛的兵士,抬头看着这个凶神恶煞般的猛士,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便被他一斧削掉了天灵盖。

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鲜血,飞溅到唐军飘扬的旗帜上。

正午的艳阳,像是只无情的怒眼,瞪视着这血腥的杀戮。公孙虎行云流水般挥舞着双斧,仿佛被死神祝佑,几乎每动一下就能收割一个生命。

他的躯干渐渐被牺牲品的鲜血染红,即便有弓弩手射死了他的战马,也无法阻止他的猛攻。

叛军见公孙虎力克唐军,气势大振,骑兵也手持长刀,策马发起了第一次冲锋。

唐军立刻溃败如落花流水,兵士们哀叫着奔走逃散,即便将领在城头号令布阵都没有用。

公孙虎渐渐杀红了眼,血脉中的兽性蓬勃而出,竟然一边杀人,一边伸出舌头舔舐猎物们迸射的鲜血。

然而就在他疯狂得要吃人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斧子居然被卡住了。

它像是嵌在了坚硬的岩石中,即便他再怎么用力,也纹丝不动。但战场上并没有岩石,只有一个黑衣少年。

他以剑鞘和剑刃夹住了那被鲜血染红的巨斧,斧刃上的血一滴滴地滴到少年冷酷而俊逸的脸上。

少年嫌弃地别过脸,松开了长剑。

“眠狼……”公孙虎横肉纠结的脸上,现出一丝残忍的笑,他舔了舔斧刃上的鲜血,粗声粗气地说,“昔日的手下败将,还敢来跟我作对?”

但眠狼一言不发,只送出了手中的长剑,乌光闪电般撕破晴空,精准地刺向公孙虎的心口。

热浪袭人,凤舞黄沙,仿佛在战场上绘出了魔鬼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