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折磨,显并非首次。
这次还有她在,能帮他敷药,那么从前的他,岂不是挨完打后,只一个人跪在此处,默默承受那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么?
仿佛是内心中最柔弱部分被触动。
雾水凝结在沈姝微清澈眸子中,化作泪珠,如露珠般,顺着白皙面颊滴滴下落。
边是呜咽,边洒着金疮药,在后背未有鞭痕之处,布满了细微汗珠。
“很怕么?”
他开口时,她方才留意到,不知几时,他竟而回眸,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望。
她不由心悸,梗着粉颈:“不怕。”
“不怕?”他扯起嘴角:“哭什么?”
到这种程度,他竟而还能笑得出来。
沈姝微倔强抹去泪水:“不是因为怕才哭。”
越是故作坚强,嗓音中越是挂着难以遏制呜咽声。
谢景晟额间满是汗水,面色泛白,笑容却更甚:“不是怕,便是因为心疼本侯了?”
她愣住。
原来那种滋味,是叫做心疼的么?
可她与他不过才几次见面,便连彼此熟悉只怕也算不上。
人总会去心疼陌生人呢?但是自己又或亲人,且还心疼不过来呢!
可除却心疼,只怕也没其他说法,能解释此间她心中滋味了。
谢景晟便似忘却了痛,仰头笑道:“微儿还是莫要对本侯有何想法,本侯早已决意,此生绝不会娶妻,妾也不必。”
“别自作多情了。”沈姝微羞红了脸,微低着脑袋,敷药动作快了许多:“微儿今生也绝不会嫁。”
“自作多情?”他玩味似念叨这四个字,笑容转而邪魅般道:“本侯见过女子,数不胜数,女子一颦一笑,心怀怎样心思,本侯一眼便能看得透彻。是绝不会自作多情。”身子后仰,右臂曲臂支撑冰冷地砖之上,半躺着斜睨着她。
他改变姿态,她就不得不跟进。
他所说那番话,也让她只觉面颊上火辣辣滋味。
只故作聪耳不闻,反是抱怨道:“谢哥哥,你不要乱动了好不好。”
那娇羞模样,似令得谢景晟越发兴致勃勃,更是逗她:“本侯纵然不会娶妻,但若是微儿希望,本侯倒是可以给个名分,依本侯看,你大抵也该到了婚配年龄,若本侯命八抬大轿到沈府门口迎娶了你,你兰溪沈家,自然风光。只不过,本侯绝不会与你洞房罢了。从今而后,微儿只能守活寡,为本侯守身如玉……”
沈姝微紧锁眉头,只匆匆帮他处理伤口。
这等奇怪要求,还当真是生平第一次听到的了。
她偷偷去瞄他此间神情,也见他似沉浸那描述当中,微眯着眸子,嘴角勾勒弧度,只是偶尔伤口作痛,会让他眉头时不时紧皱。
“兰溪沈家不需要依仗任何人,也可以风光无限。”她赌气般,截断谢景晟如梦呓般话,随后,两只小手在空中拍了拍,将手掌缝隙间挂携的药粉子拍了个干净:“好了,所有伤口都已经撒上药粉了。若是可以,今晚也要药浴,才可最大程度缓解鞭痕,谢哥哥若是需要,微儿也可开药浴方子。”
“不必了。”谢景晟嗓音薄冷,收敛了片刻前沉溺梦境似般嗓音。
密室阴暗潮湿,沈姝微衣着单薄,此间肌肤微凉,不住轻轻瑟瑟。
“谢哥哥,我们几时方能离开这里?”
谢景晟摇头:“不知。看诸葛瑾心情,有时半个时辰,有时两个时辰……曾经有一次,本侯独自一人在这密室中待了两天两夜。”
天呐,那岂不是还有可能跟侯爷在这密室中相处一整夜。
不成,若是彻夜不归,娘亲会担忧死的!
沈姝微面露为难,攥紧粉拳,俏丽丽立在那里。
“既来之,则安之,纵然心急,也无济于事。”
说得轻松,你又没有娘亲在家等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