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大人从未同宫煜琛打过交道,对于他的理解也只在传言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后背沁出一层薄汗来,五指紧握住黄梨花木打造的椅子的把手。
“不知宸王殿下何意?不瞒宸王殿下,微臣的确是与尚书府的陆大人打过交道,不过当时都是为了公事。”
顿了片刻,中书令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人上茶。
吩咐一声之后,因为注意力的转移,中书令大人心内的忐忑稍有好转。
他看向宫煜琛,见着对方依旧狠绝地盯着自己,竟蓦然有些胆颤。
“宸王殿下是个明白人,应该明白尚书府和中书省自古以来,行政有所交叉。那日,微臣正与尚书大人就三省分权一事进行讨议。”
“那最后结果如何呢?”
着实有些激动,故而沉不住气。顾若曦见着宫煜琛迟迟沉默,而那个看似和蔼的中书令也没了要继续下去的念头,顾若曦只好自顾自地询问。
许是早已经明白她的处事方式,宫煜琛对这丫头突然提问不显得吃惊,反倒是中书令愣了一下。
他见着宫煜琛面色没有变化之后,方才正经肃穆地搭话。
“未曾达成共识。尚书大人认为齐国此刻内忧外患,贸然改革是为大忌。所以最后微臣就离了尚书府。”
信然地点了点头,顾若曦对这说辞倒是没有什么怀疑。自尚书大人的夫人所言来看,尚书大人的确是个为公清正有大局的官员。
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无可厚非。
陡然间,屋内陷入了诡秘的沉默之中。古语有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在如此沉默之中,似乎更像是宫煜琛和中书令的一场无声较量。
最终,中书令不敌,他眼神飘忽不定了好些时辰,蓦然开口。
“宸王还在怀疑微臣?”
不料,宫煜琛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丝一毫都未抵达眼底。充其量就是皮笑肉不笑。
可他却只是执拗地笑着,在顾若曦看来,这笑意里遽然多出了几分嘲讽。
“本王何时怀疑中书令了?”
他眉梢一挑,随即笑意都收敛了个干净。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的意味尤为明显。
那毒辣的视线从头至尾地扫视了一遍中书令,使得中书令在这炎炎夏日里,猛的打了个激灵。
背后也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本王不是说过,此次前来,所为官盐一事。”
话锋一转,宫煜琛随即又将正题拉回了官盐一事。他端起桌上刚上的茶,呷了一口。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的确是杯好茶,甚至不比宸王府的差。
“是是是,是微臣多虑了。宸王殿下开始就说是为官盐一事,老夫糊涂了,还望宸王见谅。”
明知宫煜琛所述话里有话,可中书令却不敢再深究下去。眼下,多说多错,保持沉默才是正道。
相比于中书令的心知肚明,顾若曦却着实参不透宫煜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默默地坐在一侧品茶,等待着二人的再次交锋。
“盐者,国之大宝。天下大赋,盐利居半。近年来,不知中书令可曾发现,有人在朝中结党营私,暗中贩卖私盐?”
这话已经过于直白。原本还只是忐忑的中书令,此刻脸色都已经煞白起来。顾若曦在一侧默默将这一切的转变都看在眼里。
她恍然明白过来,宫煜琛进宫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