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死了。
死在酒肆一角的小房里。
老房死得很平静,坐在**目瞪着前方,前方是洞开的窗子,显然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
老房全身上下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有嘴角流出了血。
内脏受损,五脏六腑被刚猛的劲力震得粉碎。
好硬功,好功夫!
尸体是沈方鹤给验的,当然是龚太平请的沈方鹤。
验完尸体后,沈方鹤心里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双臂平举,霸气外露,脚下不丁不八。
在沈方鹤看来,杀死老房的拳头非此拳不可,杀死老房的人也只有一个,梁担麦!
这样的话当然要藏在心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能说。这时候的丁集一句话可能就会引出一场大事来。
“老房家里还有人吗?”
“没有。”
“亲戚呢?”
“没有。”
“朋友呢?”
“也没有。”
“那他的丧事谁来办?”
“我来。”
龚太平说这句话心里有着一万个不愿意,没办法,他也不愿无原无故地去做别人的孝子贤孙,可这样的事在丁集除了他还真没第二个人愿意办!
“你打算怎么办?”
“锦棺玉椁、纸人纸马、香蜡纸炮,再遍撒丧贴,宴请四邻。请来和尚念经,道士超度,阴阳定墓、公鸡领路,在从头七做到五七,期期不落。先生,您觉得在下这事到不到位?”
“到位!”沈方鹤佩服得一挑大拇指,“真他娘的到位,谁敢说不到位我就把他娘的塞进棺材里。”
龚太平想笑又想哭,脸上的表情像笑又像哭,到最后干脆就是哭笑不得。
“金掌柜,金掌柜……”
沈方鹤大声叫着金如意,声音高到能传出几条街。
“沈郎中,你给我叫魂呢!大清早的,别扰了我的客人。”
沈方鹤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依旧传遍了整个院子:“老房死了你知道吗?”
金如意扭着腰肢如风摆柳地走了出来:“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不知道。”
“总会有你不知道的,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这老小子是假死,抬进棺材里又……”
沈方鹤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金如意急了:“怎么了?快说!”
沈方鹤压低了声音:“又活了。”
“活了!”今如意这一嗓子几乎整条街都能听见。
“别嚷,龚司集不让说。”
金如意好奇地拉着沈方鹤往屋里走:“他怎么会又活了?快、快进屋跟我说……”
沈方鹤跟着金如意进了屋,眼角的余光暼了一眼二楼的小屋,那屋里像是有一双眼睛,正怨毒地盯着他的后背。
深夜。
老房酒肆。
三个人,一个躺着,两个坐着,一个死人,两个活人。
龚太平、沈方鹤还有棺材里的老房。
雪的白色与布的白色融为一体,冷风吹得纸幡哗哗作响。
白茬棺材没来及漆黑,就装上了老房,辛劳了一辈子的老房终于沉沉睡去了。
“你确定他会来?”
龚太平问沈方鹤,等了这么久还不来,有些急了,头上缠绕的白布勒得人喘不过气。
“他肯定会来,”沈方鹤气定神闲地喝着老房酒肆里的酒,眯着眼睛道,“一个绝顶高手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功夫的,除非他没有听见敝人与金掌柜的对话。”
“怎么办?”
“等,只有等!”
等待是寂寞的,特别是在冰天雪地的夜里等,还好有酒,老房虽死了,留下的酒还是不错的,再弄几粒花生米,嚼得满口生香。
“来了!”
龚太平精神一振,沈方鹤也放下了酒碗。
门外远远的雪地里奔来一人,跑得很快,渐渐地看到了人的轮廓。
“是他吗?”沈方鹤有点怀疑,身形不太像呀!
“噗通”一声,那人在雪地里摔个狗啃屎,这个沈方鹤确定了:不是他。
一个能一招间杀死老房的人,怎能会走道儿都能拌趴倒。
“小六儿,你来做什么?”
待那人爬起走得近了,龚太平才识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