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不久,沈方鹤就到陶二牛门前,门敲了好几遍才开。开门的是陶二牛的媳妇儿陈氏。
“先生,您这么早来了。”
“嗯,打扰夫人了,敝人来看看二牛兄弟好了没有?”
“好多了、好多了,”陈氏说着把沈方鹤让进了屋里,“可村里又有几个人得了这病。”
沈方鹤皱起了眉:“这些人都去过后山?”
“都去过。”
“既然知道了后山有蹊跷为什么还去?”
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候明明知道某件事是不能做的,却偏偏要去做,而且还拼着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氏也有理由,而且这理由足够充分:因为要吃饭。
人活着就要吃饭,只有吃饭才能继续活下去,饭是用什么做的,除了米面等食材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柴火。
没有柴怎能生起火?没有火怎么烧饭?
陈氏的答案就是:这些人为了砍柴去的后山。
沈方鹤明白了,人活着总要吃喝,别人的饮食都掐住了,就等于掐住了别人的脖子。
沈方鹤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小虎怎么样了?”
“服了先生开的药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其他人又病倒了,先生您在家里坐会儿,我去告知他们先生来了。”
“别,”沈方鹤阻止住了陈氏,“我这趟是去了后山,没带药箱,等晚上你们村去一个人到上山童紫阳街沈家医馆,我抓好了药取回来服下即可。”
沈方鹤说着也没理会坐在床头的陶二牛,转身出了门,出了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有几个病人?”
“五个。”陈氏跟在身后答道。
“哦,记得晚上去紫阳街沈家医馆取药。”
细如小指的枝干,顶端开着一朵酒杯口大小的花,眼下虽然是入了深秋,这花儿开得依旧鲜艳,红得犹如女人的红唇。
徐离对着桌上的这株花草端详了半天,看出了一头雾水,问道:“先生,这株花有什么说道?”
“这是今早我在花积山后山谷挖来的,我怀疑村子里中毒的村民跟这株花有关。”
“一株花能有啥?先生怀疑这花有毒?”
沈方鹤伸出两根手指提起了花枝,根朝上花朝下,朝徐离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蹊跷在这里。”
花下三寸长满了尖尖的小刺。徐离惊出了一身汗:“这是……这是什么花呀,怎地生的这般恶毒?”
是啊!花下三寸正是摘花人下手的地方,这手一握上去还不扎个正着。
偏偏这花儿又生的如此妖艳,谁看了它还不想掐一朵送给心上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中了招。
“花积山后山的山谷中每隔十步就有一朵这样的花,这种花之人好歹毒的心肠。”
徐离惊叫道:“先生是说这花是人种的?”
“当然是,要不然这西域奇毒的丝鸢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丝鸢花?”
徐离弄不懂这妖冶美丽的花儿会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更能不懂这花儿怎么会有让人迷失神智的毒?
丝鸢花,恋秋霜,接连遇到西域的奇花,沈方鹤感到很是奇怪,是什么人把这样的带有奇毒的花能到了这里,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他这样做是不是要毒杀花积山的村民?”
“不,这丝鸢花虽毒,但只能迷人心智,使人心生惧怕产生幻觉,还不能毒杀性命。”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方鹤手拈着下巴上微微露出的几根胡须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蹊跷出在山谷里。”
“山谷里有什么蹊跷?”
“他们是不想外人接近山谷。”
徐离明白了,不想让人接近的方法有许多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人害怕,让人最害怕的方法莫过于闹鬼,这世上不怕鬼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一个前晌过去了,只来了两个头疼发热的病人。
医馆里很静,沈方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徐离坐在门口晒着太阳,这世上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喝着茶水晒太阳了。
可惜这安静没过多久,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