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秋,早上风吹来已有了凉意,凉溪今日逢集,来来往往的人挤满了街头。
医馆里无人,沈方鹤坐在街边看着街上的行人,眼睛时不时瞄瞄对面的面馆。
胖掌柜老范的勺子与锅撞得叮当响,像是在炫耀他面馆的生意多么好他有多么忙。他那位年轻妖冶的媳妇儿赛芙蓉正站在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挠首弄姿地招揽生意。
“这对夫妻不是好人!”
这句话是初到凉溪时严讌儿说的,当时沈方鹤没在意,这会儿看来她说的还真是,哪里有开饭店的这般招揽生意的,简直像……
沈方鹤想到了青楼,想到了涂脂抹粉的老鸨挥着手绢儿招揽爷们儿……
“先生。”
小庄来了,走近沈方鹤身旁低声道:“请先生去给我家主人换个药。”
沈方鹤答应一声,回屋提了药箱想要随小庄去宋财家,刚到门口被一群人赌在了屋里。
没错,是一群人。
数不清有多少个,总有四五十人之多,一个弓腰塌背哎吆声不断,每个人都像得了重病一般。
“各位,这是怎么了?”
“郎中先生,我肚子疼……”
“我腰疼……”
“我腿疼……”
“我……”
一群人七嘴八舌,乱成了一团,叫树荫下躺着的严讌儿也被惊动了,掀开毯子皱着眉看着这群如天上掉下来的病人。
沈方鹤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看小庄,这样的局面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脱了。
小庄挠挠头悻悻地走了,身后传来沈方鹤询问病情的声音。
“五十三个人!”
严讌儿靠在门框上,看着一脸倦容的沈方鹤吃吃地笑:“看来到凉溪开医馆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照这样下去想不发财都不行!”
是啊!一个弹丸小街,一天竟有五十几个人生病,做郎中的想不发财都困难。
“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病人。”
沈方鹤冷哼道:“错!他们都是有钱人。”
沈方鹤说完拉开了抽屉,手一翻把抽屉倒扣在了桌子上,“哗拉拉”碎银子淌了一桌子。
“这些都是他们给的,一个穷街陋巷看病不欠账倒也罢了,每个人都给个二三两银子,你觉得他们正常吗?”
严讌儿没回答,从午前这帮人来她就觉得不正常了,可人家看病给钱,这又有什么好说道的。
“你不知道,”沈方鹤手搓着一块银子,“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有病的。”
这下轮到严讌儿吃惊了:“都是装病的?”
“是的。”
“他们这样做是?”
“拖住我。”
“不让你去给宋财换药?”
“对。”
严讌儿皱起了眉头:“宋财不过是皮肉伤,就是不换药也死不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方鹤叹息一声:“你错了,狼牙有毒!”
狼牙有毒,被狼牙撕裂的伤口自然中了毒,若是不及时疗毒是会丢了小命的。
“他们是谁?是不是想要宋财命的狼牙?”
“不知道,不管他们是谁只怕宋财这次都会有麻烦。”
严讌儿有点冷了,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回头看看门外有风的夜,怕已是三更了。
“你说小庄会不会这时候来请你?”
“不会,”沈方鹤很肯定,“因为他走不到这里,一出门就会有人拦截他。”
白天用病人拖住郎中,晚上用狠人拦住病人,这招高!
“看来他们一定要置宋财于死地了。”
“是的,所以我也该睡了。”
严讌儿没弄懂他睡不睡跟宋财死活有什么关系,想问他也问不了了,沈方鹤走进厢房,门也没关就直挺挺地躺在了**,接着呼噜声就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