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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奉剑(2 / 2)

他才走出三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机扩开合的声响。

“既是来还剑的,便该有诚意,”竹隐娘走出竹林站定,悠悠说道,“您说是吗?”

“当然。”秦忧寒回过身来,微笑躬身以礼,“老夫秦忧寒,见过青梅先生。”

“原来你就是秦忧寒?”竹隐娘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那就劳烦把剑匣放下罢。”

“哦?”秦忧寒轻轻一摇头,“那可不行,这把剑,我得亲手交给它的主人。”

“看来秦阁主是不信任我?”竹隐娘缓步上前,道,“此剑原归我师父所有,难道我还没资格碰了?”

“话不可如此说,”秦忧寒呵呵笑道,“如今凌儿身世大白,他便是此剑名正言顺的主人,即使我是他的师父,也不可据为己有。”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竹隐娘听得明明白白。

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伯,再往上一辈数,二人的师尊还是夫妻,亲疏相当,一方不可独占,另一方自然也没理由来夺。

竹隐娘早习惯了随性行事,听出话中讥讽,眼色立显不悦,当即一掌拍出。秦忧寒早已料得他会有此举,手中剑匣一倾,刚好护住胸前空门,竹隐娘这一掌看似平平,却诡谲叵测,于剑匣倾起之刻忽然下滑,竟似游鱼一般,欲从匣底穿过。

秦忧寒唇角微动,立将剑匣推出,自己则迅速退了开去,竹隐娘觉出有诈,掌风却已劈中那剑匣,顿时闻得一声轰响,只见无数粉尘夹着木屑四散纷飞,视线也被这白茫茫的一片飞灰所扰,方向难辨。

“混账!”竹隐娘视线受阻,掌力却不见收敛分毫,她是世外高人,并不把这些浑水摸鱼的伎俩放在眼里,而是听声辨位,一掌仍旧向秦忧寒所在拍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竹隐娘心下一惊,掌心却已觉出迎面而来的掌风,半点收不得。待得白雾散尽,除去秦忧寒这与她不相上下的一掌,项上还多了一把剑。

正是玄苍。

而手握玄苍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沈茹薇。

“还真是你?”竹隐娘收势,冷哼一声道,“我便知道你不会死心,却想不到你为了见他,竟使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还真不愧都是青崖的女儿,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师伯误会了,”沈茹薇莞尔笑道,“我来此目的,与他无关,只是想给师伯送件东西。”

“送什么?”竹隐娘瞥了一眼架在她项上的玄苍,道,“这把剑吗?”

“当然不是。”沈茹薇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丢给竹隐娘。

竹隐娘将信将疑看了一眼那个油纸包,本以为其中还有如方才盛装面粉的剑匣一般的机关,可仔细一瞧,却是方方正正,再摸一摸,更觉得像是书册,于是拆开一角查看,却不自觉愣住。

“是我父亲的机关图纸,也是师父花了九年得来的心血,”沈茹薇说着,又望了一眼秦忧寒,道,“父亲为了得到钥匙,必然会来找您,他准备多年,必有万全之策逼您现身,有了这些,便不至于受他牵制。”言罢,即刻收回玄苍,还剑入鞘。

“很好,”竹隐娘嗤笑一声,将那油纸包举在手中,道,“那日我从雪山上将我侄儿带走,将你二人拆散,你竟还给我送来这东西?以德报怨,你又能得到什么?”

秦忧寒从这话里听出满满疑虑,正待开口解释,却见沈茹薇轻笑一声,摇摇头道:“师伯的怀疑,的确不无道理,您若是不要,就请一把火烧了罢。”

竹隐娘对沈肇峰父女恨之入骨,纵沈茹薇解释再多也无甚益处,见竹隐娘没有回话,便继续说道:“说到底,这些图纸我们行外人横竖也看不懂,与其问我真假,倒不如您先拿出来看看?您那么痛恨我爹,一定不愿坐以待毙,或许从这些图纸当中,还能找出应对他的法子,运气再好一些,未准还能亲手杀了他,给您的师父报仇呢?”

在她看来,这秦忧寒与沈茹薇二人,一个暗讽她越俎代庖,另一个则指名道姓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却偏偏字字珠玑,令她辩驳不得。

竹隐娘一向自负偏执,听到这样的话,便更不肯接下那些图纸,而是扬手抛了出去,那油纸包在空中打了个滚,厚厚的一沓图纸便都从开口中散落出来,如白雪一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秦忧寒不觉一愣,正待开口相劝,却见竹隐娘一步步逼近沈茹薇,直视她双目,道:“小丫头,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可你须得记着,我,无需你来施恩,也别妄想能让我另眼相待。”

“那便罢了。”沈茹薇扭头瞥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图纸,不由心生伤怀,不自觉叹道,“原以为他留在此地,至少能够保全性命,如今看来……怕是无望了。”

竹隐娘听得心念一动:“你说什么?”

沈茹薇不言,而是转身一张张去拾地上的图纸,对秦忧寒道:“师父,我们走罢。”

却在这时,从竹苑内传出一声高呼,正是萧璧凌的声音:“沈茹薇,你给我站住!”

沈茹薇听得一愣,立时扭头望去竹苑方向,却并未望见他的身影。

原来,萧璧凌这几日依旧被竹隐娘关在房内,适才听到声响时,便已知是恩师登门,却奈何无论如何也破不了门外的锁,本欲破坏木屋墙壁,却在一掌拍裂木墙后发觉,这铸屋所用的所有木材之中,都连着带有机关的钢骨,木料稍有开裂,便会自动合上,别说是他,就算是沈肇峰里那些钢筋铁骨的活死人,要从这破墙而出,也得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已然万念俱灰的他,却在这时听到竹苑外传来沈茹薇的声音,心中又急又,却偏偏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从此间脱身。

偏巧这时,他藏在怀中的那串玄铁细棍从衣襟内滑出,落在地上。

铜墙铁壁虽坚,可又如何硬得过这千年玄铁?萧璧凌心生一计,将那玄铁细棍倒过来夹在指缝间,末端留出半寸,使出全力一掌拍向墙面,只见木屑纷飞,内中钢骨外露,刚好被那玄铁棍压出一道圆印。

这钢骨原是用来防止木料朽断,加固墙面之用,并未多设其他繁复机关,然而这千年玄铁再如何坚硬,要撼动这一面铁墙,还真是天方夜谭。

萧璧凌深感疲惫,却又无计可施,却又听见竹林外的沈茹薇说要离开,一时情急只能高声对外传音,以免今日一别,往后山长水远,又是天涯海角,无处相见。

可他说的话,并不止沈茹薇一人听到。

“你在看什么?”竹隐娘冷冷瞥了一眼沈茹薇,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既想要他活着,就别再妄想还能让他回到你身边。”

沈茹薇没有回话,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竹林方向,眼中隐约怀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