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申东九便送你们上西天罢!”那使双斧的大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挥斧便要劈下。
萧璧凌默不作声从地面捏起一把泥沙,扬手抛出,却并非击向这申东九,而是洒向潭水另一侧的灌木。那零散的泥沙混了他劲力,撒入灌木,顿时激起一阵不小的动静,听得那申东九耳朵一竖,立刻扭头去看,见灌木丛中枝叶摇晃,当即喊道:“是哪一路英雄好汉,还不快快现身!”
他说完这话,便看到岩石后人影一闪,也不知是人是鬼,抬手便将右手板斧抛掷出去,谁知那板斧飞入丛中,发出一声重重的金属交接之响,即刻便向原路弹了回来。
板斧来势凶猛,申东九也不敢硬接,便只能仓皇跳开,足下草鞋却被那板斧劈中,钉在原地,他光着一只脚,当下便慌了神,冲着灌木丛中喊道:“他娘的,到底是谁?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绿衣少女本已闭目做好赴死准备,却被这动静一惊,又睁开眼来,她虽不见来人,却也看得出来,来着并非对方同伴,而这般身手,也比那些同门姐妹高出许多,当下又惊又喜,晃了晃还在她怀中发愣的粉裳少女,道:“玲珑你看!一定是宫主回来了!宫主来救我们了!”
碎玉诀源自玉殊容与裘慕云母女之手,萧璧凌将它单独使出来,除却劲力稍有不同,为外人眼前的,也是同样的诡谲莫测,申东九只见其招式,却不见其人,加上那两名少女你一言我一语都听在耳朵里,还真当是裘慕云亲身前来救人,哪还站得稳当,便顾不上多想这其中的不妥之处,立刻便要逃走,谁知才转过身去,颈后却受重击,两眼随之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多谢……”绿衣女子瞧见眼前一抹白衣,不由愣住。一旁的玲珑也是如此,就在不久前,她还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谁知却被姐妹在耳边喊了一嗓子,正以为是裘慕云来了,却偏偏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眼前,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等等?你不是被琉璃姐关起来了吗?”过了好半天,玲珑才反应过来,随即扶着那绿衣女子站起身来,道,“难道……你逃出来了?”
“说来话长,”萧璧凌道,“你们怎会落到此人手里?”
二女相视一眼,少年女子心思单纯,又想到他先后两次出手救人,应当可以信任,于是,那绿衣少女便直言道:“三天前我们下山,就被那个姓卓的老头子抓了去,一连几日,都在逼迫我们说出雁**山里还有哪些机关布阵,我们不肯说,他们也不放我们走。”
“那你腿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萧璧凌问道。
“听他们的人过来报信,说是什么人到了,现在也在山上,”玲珑抢着说道,“浅碧看他们放松戒备,就想逃回去报信,却被他们一箭射伤。”
“所以后来这申东九便追了上来,将你们拦截在此?”萧璧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申东九,眉心微蹙,道,“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人被困?”
“有,”浅碧点点头道,“我们这些姐妹平日进出雁**山,都无甚约束,宫中人也不少,所以来来去去,都没人细问。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几位从山下回来的姐妹也被抓了。”
“对呀,我们还得快些回去报信,通知琉璃姐她们来救人呢!”玲珑目露焦灼。
“人被关在哪了?”萧璧凌问道。
“离这不远,就在隐龙嶂底的瀑布后面,四面都是悬崖,很难脱身。”浅碧认真说道,
“回去报信恐怕来不及,”萧璧凌道,“你二人逃走,想必已惊动其他看守,他们不见同伴拿人回去,未免走漏风声,必然要灭口。”
“那怎么办啊!”二女一时慌了神,“这一来一回,肯定也……”
“带我去看看。”
隐龙嶂底的瀑布唤作小龙湫,瀑布四面尽为悬崖峭壁,岩腹色彩斑斓如霓虹,飞瀑击石,溅起迷蒙水雾,光影万千。
裘慕云大概也不会想到,卓超然等人甚至大胆到将她手下女子监禁,还是在她眼皮底下。
可偌大得的北雁**山里,可藏人之处无数,若无人指路,或被卓超然派人将她引去别处,等裘慕云寻来此地,这些姑娘们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萧璧凌在途中听闻二人解释,适才知晓为何这些少女被困许久,夜明宫内还无人察觉的缘由,也越发感受到卓超然的无耻之处来。
对毫无恶意也毫无防备之人下手,哪来的脸面称自己是名门正派中人?
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隐龙嶂前有座石桥,从桥上朝下望,瀑布下的光景也都一目了然,反之若桥上有人行经,站在瀑布底下的人,也能立刻瞧见。想要不被所察觉,那就必然不能走过这石桥。
浅碧与玲珑长年在山中生活,对此间地形了如指掌——石桥一侧的岩石背后有个狭角,刚好处于瀑底守卫的视线之外,短暂藏身,再好不过。
萧璧凌示意二女退开,以背后紧贴岩壁,朝下望去,只见那瀑布下方站着三个少年,其中两个略有些面熟,从衣着来看,应是碧华门子弟。在三人身后,还有三棵高耸入云的老树,皆是长青之树,枝叶繁茂,绿意盎然。
“不止这几个人啊,”玲珑一面观察,一面小声说道,“应当还有七八个人在里面……奇怪了,他们平时都轮流守在门口的。”
“此前同你们一起关押在其中的,还有几人?”
“一共六个,除了我们,还剩四个姐妹。”浅碧答道。
她腿上伤口已做了简易包扎,暂且还能行动,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颇有不便。
“只是关押你们六个,需要用到这么多人手?”萧璧凌蹙眉,不解问道。
“要啊,我们都是女孩子,一帮大男人看着总有些许不方便,所以他们留了三个女人在这……算起来,加上那个被你打晕的申东九,应该刚好是十一个人。”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萧璧凌心觉此话直言说出,未免有嘲讽二女武功不济之意,便只将此话藏在心里,可很快他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扭头问道,“他们可都是出自不同门派?”
“应该是,”浅碧点头,道,“除了门外那两个碧华门里来的,其他人都不是一起的,互相之间,也都不听对方的话。”
萧璧凌略一颔首,心下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