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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谙尽滋味(1 / 2)

当清晨的阳光照入屋内的时候,始终处于半梦半醒间的萧璧凌立刻便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出于本能,立刻便翻身查看身旁人还在不在,见沈茹薇仍旧安睡,方长长松了口气。

昨天夜里,他几乎不敢闭上眼睛,只因每每想到上回因酒醉睡去,她便一去不回,都觉惶惶难安。

所幸这一次,她还在身边。

“阿薇!你还在里面吗?”许是因昨日听闻沈茹薇太过疲惫需要休息,许玉兰虽有些焦虑,却仍未前来打扰,今日一早起床便再也按捺不住跑了过来。萧璧凌见房门未锁,眼见就要被她推开,便立即扯下床幔边的钩绊,扬手激射而出,正击在门栓一端,赶在许玉兰推门之前,使之嵌入木格内,扣紧了门。

“怎……怎么了?”门外的许玉兰一脸茫然,本想通过门缝看个究竟,却发觉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搞什么鬼?”许玉兰站直身子,一脸错愕,殊不知是萧璧凌早已披衣起身,将手掌抵在她扒着的那条门缝后边,完全遮挡了她的视线。

可许玉兰岂是一般人,她听见了声音却没见着人,可不会就这么离开,只不过她不会武功爬不上屋顶,不然昨夜萧璧凌入室之景,必当重演一番,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伸手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喊道:“阿薇!你别装睡了,我都听见声音了,再不过来开门,我可要生气了啊!”

萧璧凌被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声惊得退了一步,想起沈茹薇仍在安睡,便忙回过头去查看,却刚好看见刚被惊醒坐起的她一脸讶异的神情。

“玉兰你先回房罢,我走了很多路,实在是累了。”沈茹薇说完,便朝萧璧凌使了个眼色,朝他脚下指了指。

那是谢岚给她沐浴更换的绯色百迭裙,不过原就是她的,只是上回小住时晾在这里,不曾带走,然而昨夜太过忘情,被丢在了门口,已然皱成了一团。

萧璧凌一面系紧了身上中单的系带,有些尴尬地俯身拾起那条裙子,走回到床边递给她,却见沈茹薇轻手轻脚从角落里扯过一块备用的褥子,示意他拿去将门缝遮挡起来,避免被许玉兰看见。

于是两人仿佛做贼似的,一个不敢出声,一个口头遮掩,总算是穿好了衣裳,理好发髻,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样子。沈茹薇这才长舒了口气,以眼神示意萧璧凌从昨日来时的原路返回,随即揭下了遮挡门缝的褥子,然而这个时候,许玉兰却不耐烦了,才威胁过要搬梯子的她忽然欣喜喊道:“我看见梯子了!”

才走到屋后窗边的萧璧凌身形蓦地一滞,继而回过头来,却看见沈茹薇无奈摇了摇头,一把将那块褥子扔到桌上,抽出木栓,大力拉开了房门。

萧璧凌不觉扶额,重重叹了一声。

房门一开,门外的冷风顷刻间便泄了进来,许玉兰怀中抱着梯子,猛然发现萧璧凌站在一旁,登时便瞪起了眼:“你怎么在这?弄了半天……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是做孤男寡女该干的事,”沈茹薇的回答远比萧璧凌所能想到的要直接,她跨出门槛,一把将许玉兰拉到跟前,蹙眉问道,“一大早的在闹什么?”

“我闹什么?”许玉兰只觉她这呵斥来得莫名其妙,于是看了一眼摇头不语的萧璧凌,又看了看沈茹薇,话音顿时抬高了几分,“你还来问我?这大清早的你们……你们简直……有伤风化!”

“想什么呢?谁会大清早干那事?”沈茹薇摇头叹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少天不眠不休了?就不能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吗?”

“你刚才……在休息?”许玉兰一楞,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萧璧凌,朝她问道,“那他怎么在这?你们两个睡在一……”

“此事能不能不提了?”沈茹薇被她吵得头疼,但立刻又冷静了下来,拍了拍她后背,道,“把梯子放下,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我……”许玉兰一时语塞,当即狠狠瞪了一眼萧璧凌,方转过脑袋,对沈茹薇道,“我听小宋说,你们不是一道回来,而是途中遇上的……还有,前些日子你从齐州不告而别,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完这话,沈茹薇眉心不觉蹙紧:“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怎么?你又想瞒着我?”许玉兰撇撇嘴道。

不嫌事大的萧璧凌在一旁干笑两声答道:“她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许玉兰本就觉得自己天生便与这厮不对盘,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便更加不痛快。

“不止你想要知道,我也一样,”萧璧凌望了她一眼,眸中尽显无奈之色,“可惜,她想瞒下去的事,绝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是这样吗?”许玉兰有些茫然地望着沈茹薇,却见她点点头道,“我总归有我的为难之处,更何况,你也不该再继续受我牵连。”

“可我……”许玉兰越发迷茫,她扔下怀里的梯子,小跑几步进屋将萧璧凌生拉硬拽出了屋子,问道,“那你呢?你又知道些什么?”

萧璧凌只得摇头,摊开双手,无奈摇头而笑。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许玉兰退后两步,心下躁郁不已,她转向沈茹薇,道,“为什么总是让我看着你受苦受累,却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算……就算我无法插手,可你……你是我余生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要死要活,总得先顾及我罢?”

萧璧凌抱臂倚着门柱,一面听着许玉兰的话,一面观察着沈茹薇的反应,却见她面色沉静,眼波始终如一潭死水,毫无动容。

“此事非我能力所及,抱歉。”沈茹薇道,“如今既然人已送到,我也该走了,帮我转告素素一声,便不一一辞别了。”

她说完这话,便即大步跨下台阶。

“你的刀不要了?”萧璧凌朗声问她。

沈茹薇恍惚回头,却见他已回身从房内将照雪拿了出来,递在她眼前,她略带迟疑伸手握住刀鞘,却发觉他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也不多废话,翻掌斜切向他手腕,便要夺刀。

然萧璧凌也非寻常之辈,加之原本递刀之时便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是以手腕向下一拧,登时便避开她这一击,随即向后一拉,迫得她松开了握刀的手。

“你们干什么?”许玉兰一个激灵,已然嗅出眼前二人之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便也不敢上前,反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喊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动手?”

可眼前这两人,却没有一人开口回答她的话。

她又哪里会知道,这二人心下皆澄明如镜,眼下萧璧凌既已知晓沈茹薇绝不会回头,便只有出手迫使她留下,方有机会问出真相,而沈茹薇亦十分清楚他的秉性,是以全然不予废话,甫一出手,便绝不留余地。

眼见自己无力拦阻,许玉兰便欲去别处喊人,然而这时,刚好以刀鞘隔开沈茹薇一掌的萧璧凌却将她唤住,道:“别去声张!出了这道院门,于她而言皆是生人,莫再让她有口难言。”

许玉兰听得一愣,也不知怎的,只有这一句话她听得明明白白,也在恍惚之间,头一回体会到他对沈茹薇至深的关怀,于是立刻便闭上了嘴,用力点了点头,退出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