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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死追随(1 / 2)

赵海泠在那次意图自戕,被苏宝儿扇了一耳光后,他便不见了。

他撇下了汪明月,一个人如同消失了一般。

苏宝儿每天都在商会会馆里歇着,和盛桃打闹,和盛望山顶嘴,还要应付梅星川一天到晚满怀期待与崇拜的眼神与马屁。

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才有空偷偷透过窗户,攀到莫鹤生的房间里,看望一下他被绑成大白萝卜的右手,替他研磨写字。

莫鹤生多搬了一张椅子在书案前,并排坐在苏宝儿的右手边。

他一个字一个字低声念着,苏宝儿便一个字一个字替他写着。

有时候他念累了,便微微垂头,靠在苏宝儿的肩上休息。

每次如此时,苏宝儿握笔的手都会微颤起来,紧接着羞红了脸,但是又不好暴打病患,只得这么受着,脖颈**的皮肤有时会被莫鹤生携带着兰草清香的呼吸扫到,惹得她不禁颤栗。

莫鹤生似乎极为喜欢看到苏宝儿娇羞又隐忍的模样,莹白色的肌肤上撒上一层淡粉,柔美清艳得仿佛天边的云霞。

他浅笑了一会儿,伸手揽住苏宝儿的腰,把她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下巴则抵着她的发顶,轻嗅她发间的清香。

“喂!你若再如此,我便打你一顿!”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你舍得么?”

“欠揍。”苏宝儿低声说道,她扭过身,把脸埋在莫鹤生的颈窝处,忽然吻住莫鹤生的喉结,还露出尖牙轻轻咬了一口,果见莫鹤生微微一震,将她放了开来。

苏宝儿得意地瞥了眼莫鹤生,从桌上一沓地契中又拿出一张:“干正事,接下来要怎么写?”

越州的疍民问题如何解决,首先不是破除人们的意识。

因为人的思想是最难改变的。

首先应该改变疍民如今居无定所,没有户籍的实际困境。

莫鹤生这等奸商,没有什么生意是他没有涉猎的,其中一个重要收入来源就是土地买卖。

大梁东南是知闲山庄的地盘,莫鹤生眼光毒辣,在越州有数不清的良田,越州的山川地理、良田几顷,他可能比越州知州还要清楚。

除此之外,越州还是大梁生命河的入海口,无数河流支流汇入大海时,会携带无数泥沙,经过千百年的堆积,入海口早已沙滩遍野。

苏宝儿在竹清船馆的时候就发现了,附近海岸几乎全是无人荒野。

人越多,需要的地就越多。

这些荒野如果经过垦殖开发,完全可以变成沙田发展农田鱼塘,知闲山庄附近大湖沿岸的渔民就是那样做的,入海沿岸自然也是一个道理。

想要疍民上岸,首先得给他们地,组织这些居无定所的疍民上岸开垦沙田。

这样,他们不仅可以有自己的恒产,沙田培植的水产果蔬也可以让他们自己自足。

但是这件事不能让莫鹤生到明面上来做,得当地官府组织才行。

所以,莫鹤生才在整理自己的地契,准备将沙田附近的地给越州富商分卖出去,由各商先来组织雇疍上岸,以开垦本家田地的名义指使上岸疍民对无主沙地进行开发,这种对奸商们百利而无一害的揽财召人之事自然会受到官府的制止。

当这种在律法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成为普遍现象后,必然会惊动越州知州,知州大人只要向朝廷上奏反映了情况,便可以官府的名义组织疍民进行沙田开发,随后一套编户齐名,疍民们就能摇身一变划归于大梁的统治中。

这是他俩在竹清船馆游河的时候就讨论过的事情,如今终于能腾出手来落实布局。

苏宝儿也不是没有问过莫鹤生,把囤积了多年的良田拿出去分卖会不会心疼。

谁料莫鹤生只是神秘地笑笑:“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是了,他将田卖出去,哪里会一手交货一手交钱那么简单。

甚至有的地只是明面上发卖,实际上背后倒了好几手,最后的东家还是知闲山庄。

这还是苏宝儿最近誊写地契时偷偷发现的。

好一个大梁第一皇商。

苏宝儿拿笔杆挠了挠被莫鹤生发尖弄痒了的鼻头,谁料笔杆上沾了墨,她转眼就成了一只小花猫。

莫鹤生失笑,拿出帕子替她擦脸。

擦着擦着,目光瞥到了她嘴角的浅淡梨涡。

“宝儿。”

“嗯?”

“这些年,你在桃仙寨过得好吗?”

“啊?”苏宝儿疑惑莫鹤生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啦,除了盛桃老揍我逼我练功外,逍遥自在得不行!我和兄弟姐妹们经常一起在打鸟捕兔,遛狗熬鹰,每天在山上乱窜,春天的时候那桃花瓣酿酒,秋天的时候就比谁摘得桃子多,可有趣了。”

苏宝儿说起桃仙寨的日子的时候,两眼都在发光,巴不得马上奔回桃仙寨的后溪,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捞小鱼玩。

可是莫鹤生却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他怀中这名娇滴滴的女子,本应在那最尊崇华贵的宫廷里受万人跪拜,锦衣玉食得连掉根头发丝都得惊动全城般金贵。

而不是数年来脏兮兮的,如同脱缰的小狗狗,漫山遍野地乱跑乱跳。

但他眸光一闪,看见苏宝儿形容其在桃仙寨日子时手舞足蹈的模样,又不禁想到,或许,宫廷本就不适合她,她是属于天空与大海的凤凰。

“盛少当家,经常打你?”

“可疼了!不过我已经被打习惯了。”

莫鹤生眉头一蹙,心道,这盛桃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动粗。

“你就任他这么打你?你不生气?”

“生气啊,所以我经常去她院子里偷酒喝,让她老打我,嘿嘿。”

莫鹤生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你这可不叫生气。是不是这些年来,你喜欢的都是他?”

苏宝儿可没察觉出莫鹤生的吃味,奇怪道:“喜欢自是喜欢的,我和盛桃从小一起长大,每天形影不离打打闹闹的,能不喜欢吗?”

“……”

完了,莫鹤生觉得自己有点心梗。

他和苏宝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好像陪伴她的时间的确没有盛桃那个夜叉长,他心中莫名生出些许焦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