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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蝶之谷(1 / 2)

“少当家,慎言。”

梅星川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三人背后,苏宝儿被吓了一跳,盛桃却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往后冷淡地瞥了一眼,似是嘲讽地道:“怎么,梅大人是要抓了我去问罪?”

“岂敢,盛大当家当年也是开国功臣,不动南岭可是朝野共识,我一小小芝麻官可不敢造次。”

盛桃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不过,说林侯只手遮天就有些冤枉人了,少当家怕是江湖中待久了,不太清楚如今的朝堂局势。”

苏宝儿见盛桃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紧忙问道:“还望梅大人指教。”

梅星川打了一个哈欠,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先帝遗诏,司徒皇后嫡子继承大统,司徒皇后垂帘听政,相国司徒忠、太傅吕昌连、信陵侯林云烈辅政,七王爷萧溟摄政。如此,朝堂局势已是明了。”

苏宝儿和盛桃对视一眼,面色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

她俩都想到了同一处。

这位刚死的皇帝是太祖萧晔的长孙,八年前即位后,立刻册立本为侧妃的司徒笙为皇后,其父司徒忠也因而从户部侍郎连跳两级,成为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

太傅吕昌连年近耄耋,只因在士人之中德高望重,方得委以辅政重任,可谁都知道他如今已无精力过问政事。

七王爷萧溟是太祖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年仅二十五,可从辈分上来说,他可是苏宝儿的七皇叔,即将继位的小皇帝也得叫他一声“皇叔公”。

七王爷与苏宝儿的父亲乃一母同胞,又是京城出了名的闲散混账,若非皇室当中再无其他同姓王,也轮不到他来摄政,怕是这“摄政”二字也是空有其表。

如此倒可以看出,朝堂真正权倾朝野的其实是司徒相国父女,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只有手握兵权的林云烈了。

“小皇帝满十岁了么?”一边一直旁观的洛荷衣捏着手中的蝴蝶糖画,喃喃发问,“太平盛世之下,当真太平么?”

电光火石间,苏宝儿似乎抓住了什么关窍,她狐疑地看向梅星川:“梅大人,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离京数千里之外的庐陵,谁在给你下命令?”

众所周知,绣衣使者是皇帝近臣,天子耳目,皇帝驾崩应已半月有余,只不过大行遗诏如今才送至庐陵。

梅星川定然是早已知晓了一切,那他为什么不留在汴京听命于新帝,而是带队在外办公,且恰巧路过出了大案的庐陵?

“小丫头,”梅星川勾下腰,缠着绷带的脸怼在苏宝儿眼前,“不该问的别问。”

话音慵散而危险。

盛桃一把将苏宝儿捞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梅星川,狠狠地瞪了回去。

梅星川直起身板,优哉游哉地负手于后,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苏宝儿躲在盛桃身后,探出脑袋偷偷打量梅星川的背影,只觉此人深不可测,她不禁攥紧盛桃的衣角,天边云翳渐浓,似是山雨欲来。

***

“你问芙蓉肉?当然吃过,这可是江南一道极其有名的特色美食。精肉切片,清酱拖过,风干一时辰后,再用猪油裹着大虾肉切成骰子大小,放在一块块切好的精肉上,全部敲扁,待滚水煮熟后起锅。再熬菜油,将肉片放在有眼铜勺内用滚油灌熟。接着将热酒鸡汤浇在肉片上,撒上蒸粉、葱、椒、糁后,起锅装盘成芙蓉花状。那滋味,外酥里嫩,香鲜可口,可谓一绝。”

林荫小道上,有辆宽敞奢华的马车正在疾驰,正是苏宝儿一行人。

此时,莫鹤生正在马车里高谈阔论,品评各地美食,苏宝儿坐在一旁撑着腮帮子,两眼冒星,馋得直流口水。

见莫鹤生停下话头,苏宝儿扯着他的袖子急道:“怎么不说了,你还没说哪家的芙蓉肉最好吃呢。”

“怎么,我讲了那么久,就不用喝口水歇息歇息么?”

苏宝儿连忙奉上水囊,谄媚道:“公子请喝,喝完继续,嘿嘿继续。”

莫鹤生润了润喉继续道:“这世间芙蓉肉做得最好的,有扬州五柳巷的翠香居、秦淮河边上的凤华楼、姑苏李员外家的厨娘钱氏,除此之外便是我知闲山庄余杭籍的宋大厨了。”

“那、那莫公子,待常前辈事了后,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够受邀前去大名鼎鼎的知闲山庄,尝上一尝这宋大厨的手艺?”

“看你表现吧,知闲山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莫鹤生正经道,还欲喝水,苏宝儿劈手夺过水囊,把莫鹤生呛得直咳,“切,给你脸了。”

另一边正在捣药的洛荷衣摇头浅笑,常茗则头靠车窗睡得正香,辕座上的盛桃挥了下鞭子,提着酒葫芦和同座的日进碰了个杯。

“来,蜜饯。”莫鹤生倒是没生气,似是觉得逗苏宝儿很有意思,他打开后座一只红木桃花形食盒,将盛满了零嘴的食盒递给苏宝儿。

“算你识相。”

苏宝儿立刻眉开眼笑,和她的小姐妹洛荷衣分享起吃食来。

辕座上的盛桃听见动静,猛地挑开帘子,伸手从食盒里抓了一大把果子,末了还不忘凶巴巴地狠瞪一眼莫鹤生。

莫鹤生尴尬地展开折扇给自己扇了会儿风,目光最后淡淡地落在正喜滋滋吃零嘴的苏宝儿身上。

桃仙寨的大当家盛望山,曾受太祖招安,领南岭绿林好汉近万人组成“南岭起义军”,打下整个南部地区,是大梁一支不可忽视的骁勇之军。

大梁开国,论功行赏时,盛望山拒不受封,带着自愿与他归隐山林的兄弟们回到南岭老巢,继续做他那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