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呢,我妈欠了我周叔两百块,你们要是把尾款结清,我妈想回来随时回来。”柳棉刻意提高了音量,这话自然也是说给屋子里头的俩人听得。
柳棉便是用这说辞拴住田秀丽两年,田秀丽生性胆小怯懦,深信不疑,即便心有思念,也只敢坐在门口望着巷子口,期盼着柳更生会去接她。
偏生柳更生是个狠心的,两年间不曾露一面,渐渐地,田秀丽也慢慢失去了希望,便踏实留在她以为是周兴的店里干活,这一干就是两年。
田秀丽难为情的看了一眼柳更生,“柳棉,周兴是个好人,我回去和他好好说说,能不能放我回来呆两天,你爸需要人照顾啊。”
柳棉抱着胸,冷眼看了看徐兰花和柳更生,他们俩个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了就惹人生气,柳棉冷哼一声,“妈,你莫不是忘了这两百块钱究竟是为了什么欠下的吧,当初你是怎么流产,又是怎么被他们扔在家门口,你欠周叔的是钱么,那是命!”
田秀丽不吭声,低着头,脸色纠结而又为难,她死死的咬着唇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柳更生脸色阴沉,粗声粗气的喊,“你妈怀的是和你一样的赔钱货,养你一个白眼狼,还能再养一个?再说你姥姥在那个周兴店里干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工钱肯定够给你妈还钱的。”
徐兰花翻着白眼,瞥着嘴,刻薄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打量柳棉身上的衣裳,“就是,你妈白打了两年工,早就够还账的了,再说,你爸这腿她做人婆娘的她不伺候谁伺候,啧啧,莫不是等你这个亲闺女伺候?”
“周叔那有账本,我妈这两年是还了一部分,但吃喝拉撒哪不要钱,钱还没还够,是你们这些欠债不还,没有信用的人可以决定的?”柳棉狠狠的嘲讽回去。
除去最开始从陈梅香这里拿走的零碎票子,柳家再没给周兴赔偿过一分钱,就是因这事儿,柳家上门找柳棉她们麻烦的次数大大的缩减。
“我们柳杰已经托人看过了,你那个欠条根本不具备法律那什么的,你也不用吓唬我们。”徐兰花频繁地向三虎使眼色。
三虎一直低着头,不得已被徐兰花给拽进来,沉闷的说道,“我认为做错了事儿就应该认,就应该偿还,这是因果,也是做人的道理。”
三虎话音未落,脑门子上立刻被徐兰花拍了一巴掌。
徐兰花叫嚷咒骂,“小兔崽子,老娘省吃俭用的供你读书就是为了你胳膊肘子往外拐?我看你待会儿就跟着这对白眼狼母女一块滚。”
徐兰花气鼓鼓的,声音又尖又细,磨的耳朵发麻。
柳棉扫过三虎,眼睛底下的眼神倔强而又沉着,他紧紧的攥着拳头,背脊紧紧绷直,任由徐兰花的巴掌落下去,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柳棉看着他,不自觉得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这样的生活最磨人,磨灭人的意志,磨灭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