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心中担忧,但又不知道该何处去寻,赵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按照两家的关系,或多或少能帮的都要帮忙的,李翠莲一直挂在嘴边念叨。
怪不得老人经常说人是最禁不住念的。
在赵家父子失联的第五天,赵景怀敲响了柳棉家的院门。
他脸色奇差,面白如纸,双目深陷,唇色显紫,疲态尽显,进了门,屈膝便是要给李翠莲跪下。
幸得柳棉站的近,反应的也快,他刚刚弯了腿立刻就被柳棉给拽了起来,见着赵景怀面露异色,立刻又道:“都是新社会了,咱不兴磕头要红包这一套。”
李翠莲这两日也是天天催着柳棉去寻赵景怀,能帮上的多帮一些。
这回赵景怀自己寻上门来,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儿,李翠莲急忙催着,“景怀啊,你家的事儿也听说了,你就直说姥能帮上啥?”
赵景怀眼圈微红,薄唇紧抿片刻,才道,“家父蒙受不白之冤,锒铛入狱,赵叔叔说必须缴纳保金才能放人,我和父亲落脚此地,举目无亲,景怀能想到帮忙的人只有姥姥了。”
李翠莲本就心软的,当即跟着就抹了泪,吸着鼻子拍着赵景怀的手,“你不必多说,姥啥都明白,姥姥这就给你拿。”
说着李翠莲就从灶坑里扒拉出钱匣子,拂去灰尘,也不防着人,打开,拿出厚厚一沓,不用数,全塞进赵景怀的手里,“姥姥这腿脚也不利索,不能帮着你跑进跑出的,棉棉也放了假,就让她多帮衬着些。”
赵景怀看着手里的钱卷子一愣,钱新旧不一,却整齐的叠在一起,甚至上面还沾着些许油腥味,都是李翠莲卖馒头油条一分一毛积攒下来的,他握紧了深吸一口气,既然不让叩头,他后退一步,深深的给李翠莲鞠了躬。
听闻他家出事儿的人数不胜数,大多数人看他家是惹了富贵人家,忙都不愿意帮,何谈借钱,他走投无路,不得已求救柳棉家。
李翠莲吸了吸已然红透了的鼻子,又喊了周兴给赵景怀送了碗粥。
海鲜粥,海鲜在这大冷天的实在不容易买,还是周兴一个做水产的朋友年前走动送了些冻鱼,瑶柱,蛤蜊肉,家里也不常吃,周兴便分了几次掺着大米煮成了粥。
赵景怀也是饿了,不顾滚烫的热气,一碗咕咚喝下肚子,脸瞬间红润起来,深吸一口气,“姥,这钱等我父亲出来,筹备完整再还,您看成么?”
李翠莲瞪着眼,“你这孩子跟姥姥说什么客套话,这钱你们有就还,没有姥姥也不跟你们要,先把你父亲救出来要紧。”
虽说听闻受了牵连,但具体事关如何,谁也不是很清楚。
李翠莲说着,又催了柳棉,“棉棉,你多帮着景怀,这孩子不容易。”
柳棉答应着,回屋换了身衣服,也给赵景怀拿了帽子,这帽子本来是柳棉准备过年送给赵景怀的新年礼物,不过如今正是用的时候,而且赵景怀带上也好看的很。
俩人骑了一辆自行车直奔派出所,正巧赵察在,有个熟人总归方便说话,也没有复杂的流程,交代了几句,交了保金,落魄而又丧气的赵仁心便被送了出来。
他的状态比赵景怀更不如,脸色发青,眼神中夹杂着一股绝望的气息,柳棉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索性默默地搀扶着。
刚出了派出所,赵仁心推开柳棉,看了两眼赵景怀二人,“你们先回,我一个人走走。”
马上就是小年,除了卖年货的,小商小贩都不愿意出来,前天还下了场雪,路上积雪成堆,化不干净的也就全成了冰,听说许多老人摔了跤,卧床不起的。
柳棉劝说道,“叔,路滑不好走,要不先回家歇歇,吃口热乎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