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油纸伞往我身边倾泻,那人左边衣角已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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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你来了。”我强忍着难受,向林逸挤出来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想,这个微笑肯定很丑。
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往后的事已无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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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似跌入了无尽的梦境。
梦境里是我和若竹在姑苏的时光。
两人无忧无虑,泛舟太湖,枫桥听钟,虎丘观枫……以文会友,用医助人,好不快活。
可梦中的若竹突然满身鲜血,浑身是伤,躺在我怀里,我本欲为她急救医治,可若竹却摇着头制止了我,“小霂,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替我照顾谢家,还有那个远在京城的妹妹。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实现用笔写尽天下不平之事的愿望,还有梁征兄…他赠我的那首诗我还没有附和回去…”看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若竹,我的眼泪不止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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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是熟悉的床幔,林逸坐在床边,眼框耷拉着,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见我醒来,那眼神突来了神,可那本多情的明眸却爬满了红血丝。
“林逸,这是我家吗?”
“嗯。”林逸见我醒来脸上浮现了难得的笑意,伸手便将我紧紧抱住,“霂霂,你可知你昏厥了三日,我只好寻得岳父大人帮忙。”
听闻林逸的话,我心生愧疚,“林逸,对不起。现在谢妃此事可有定夺?”
“霂儿,你果然如你母亲和祖母般顽固不化。”刚进门的父亲听到我此话后,便呵斥道。
“爹爹!”看到久违的父亲,我是又兴奋又不安。
“明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怕冷怕湿,却不听劝,在雨中跪了那么久。看,如今寒气入了骨,昏厥三日才醒。只怕以后落了病根,这膝盖一遇寒便会发病!”父亲吹胡子瞪眼地教训我道,“这宫家的事,本就是一滩看不尽底的深渊,我从小夸你聪明谨慎,如今怎么这么莽撞!执意去淌这趟浑水!”
“可是谢若竹…”我欲反驳。
“可是什么!人家谢家都认了谢妃是难产而死,正高兴地接受着皇帝的赏赐呢,陛下还要为这位小皇子母家封官进爵呢!”
我听闻大惊,明明看到那日谢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妥协。
父亲见我疑惑状,便嘱咐我按时用药,摇着头说,“这孩子像你母亲啊,太重情重义了,情深不寿啊!”
林逸察觉到了我的疑惑,拍着我的背,为我解释道:“即时谢夫人再不愿,也是拗不过谢大人的。失去一个女儿,换来皇子母家的身份何乐而不为呢?何必不卖皇家一个脸面,不再深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