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柘原本还有些柔意的语气顿时化为冷硬：“我倒是希望你能瞒我一生一世，让我能够好好看着你是如何在丞相府中被众人在暗地里耻笑的。”
杜小雨并没有生气，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悦，将唇角那抹弧度隐去，漫不经心得望向他：“这很稀奇吗，从小到大受惯了嘲笑也不差这一点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被那样毫无任何感情的目光打量着，南月柘不由自主得屏气敛神，随即是沉默不语，心底深处似乎被深深震慑刺痛。
利用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恶意去戏弄她，这并不是出自他所愿，若是此刻眼前的人换作是杜玉，那个勇敢中又带着柔软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忍心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的杜小雨太过沉静太过冷漠，以至于让他根本忘了他曾经也是很想好好疼惜眼前的女子，满心想得也是怎么划开她虚伪的面貌，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南月柘的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失措，连呼吸都窒然化开在空气里变成一声声细微的颤吟。
杜小雨带着苦涩的轻笑一声，道：“就算我如何向你解释，你也绝不会相信，在你心底，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喜爱卑鄙耍手段的女人而已。”
她并没有骗过他，杜玉的确是存在的，只不过由她亲手泯灭掉而已，她没有再天真没有再善良的资格，为了达到目的也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他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都像堵在了口中出不来，他还能信吗？这也许只是她笼络人心的手段？
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但被欺骗的次数多了，就算是再纯真的人也不敢在轻易说出信任的话，对于家族中的所有人来说，善良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反而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人却能活到最后，这样强大的竞争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对你有兴趣吗，跟我过来。”
杜小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捉住，挣脱不开，拉着向一个房间中去。
杜小雨记得自己上次来过这个地方，果不其然这就是上次摆放着挂画的地方，画中的女人依然眉眼柔和，仿佛从不曾变过的温柔。
“南月柘，你……”
杜小雨看向他凝起的面色，只瞥见那悲伤成哀的眼眸：“她跟你一样，都中了血蝶蛊虫的赤砂毒，昔日有人以她来威胁南月柝，让他放弃平步青云的升迁机会，可他竟然忍心将自己的妻子残忍抛弃，那些人见他丝毫不为她所动，一怒之下便对她下了赤砂毒，时隔半月我才见到了她，可那时她已经容貌尽毁精神失常，只有很少一段时间才是清醒的，如此痛苦生活了半年后，她终于忍受不了与世长辞，可她到死对他却一点怨念都没有，还让我不要怪他，我亲眼看着她离我而去，又怎么可能做到无恨。”
一缕微风吹进窗棂中，掀起画的一角，画中的女人如沐春风般的展露着甜醉的笑容，美丽的水蓝色薄纱裙似蝴蝶一样浅浅飘动。
杜小雨伸手轻轻摩挲着那挂画的表面，细腻丝滑的丝绸布料，仿佛还能够感受到女人的光滑的皮肤。
如同南月柘所说的那样，这真是个伟大的女子，可你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所以，你才在初次见面的第一次发现我中了赤砂，所以你才迫切的想要留我在身边，只为了研究出你母亲都没能完成的解药？”
南月柘低垂眼帘，掩盖下那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如果你要这样理解的话也没错，你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她总是待我或是他人很好，却不知珍惜自己一点，她一生都在为了我为了那个男人还有南月族，即使受到其他旁系子弟人的嘲笑也是以笑容相待，她从来都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打骂责备我，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忧伤的情绪弥漫在他的神色中，待他迅速回神，那抹悲伤被他沉淀在眸底，渐渐被冰冷所替代。
杜小雨没有再望着他，平静说道：“你应该知晓，你母亲走到那一步是她咎由自取，她不可能会得到她奢望的幸福。”
下颌处被修长的指节扣住，杜小雨被迫将脑袋又转向他的方向，看着他带着寒意的眼眸。
“我知晓，但若是我，便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到迫害，而我此生，只会爱一个人，好好待她，给足她所愿的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