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问道。
清泉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她不确定是她，也不能确定不是她。只是眼前似乎又多了一道迷雾，让清泉再一次看不清真相。
这个人熟悉朝廷和天罗山，甚至连北野他都知道得很清楚。这个人简直是可怕，好像他在天上注视着世间一样。
他可以掌控清泉所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甚至可以看到她的状况，她的心境。
清泉感觉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后，像一个可怕的影子一样监视着自己。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找得到她。
“清泉，万一那个女孩儿已经死了呢？”
清泉看着赫连烨，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也许是在为自己找退路，找一个可以骗过那个檀炙的借口。
可是檀炙又不傻，他信得过那个人，就一定相信自己的女儿还好好地活着。那个人敢拿清泉留在天罗山的那些孩子做要挟，那这个女孩就一定还没有被送进血池。
“烨儿，如果有一天当你变得和死人一样的时候，你要怎么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算什么问题？”
赫连烨听了一头雾水，他这个从小在冰城长大的少年，怎么会知道死人的样子。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活好每一天罢了，尽自己所能，做心中所想。
可是如果真的如清泉所说，这个问题该如何理解。
清泉举个例子，当有一天，所有人都想杀你，而那些人又是你打不过的，你只能待宰，只能受死，只能灰飞烟灭。你会怎么做？
“我一定要拼命反抗，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但是过程不一样。至少我证明自己不会被踩扁，不会绝望地受死。”
赫连烨坚定地说道。
清泉听了之后，看向了蔷薇，等着她的回答。
“我会选一个最厉害的人，让他杀了我。”
赫连烨向她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不能理解蔷薇和清泉这样做的目的。
清泉就知道蔷薇会这样回答，她们相视，会心地笑了。
“烨儿，你知道吗？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的抵抗，你的证明，在迷茫面前都是苍白的。既然如此，都要死，那就死在最强的那个人手里。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别人的。”
烨儿不语。
赫连铎欣慰地笑了。
没想到，这个道理烨儿终于明白了。这个世道很乱，乱得哪怕躲在偏远的北野，也会有麻烦找上来的一天。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早一点看透这个世界。就可以洒脱地活着，哪怕赴死，都可以很有价值。
这个清泉，真是让人不敢再轻视。赫连铎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改变这个世道。
“我们的敌人，不是天罗山，也不是朝廷，而是一个一直在我们背后装神弄鬼的人。他自以为是操控一切的木偶师，却不曾想，提线如果拉得太长，是会断掉的。”
清泉站了起来，声音掷地有声，眼神坚定地说道。
“他既然相信我可以做到把那个女孩儿从天罗山里面带出来，那我就一定做得到。我会安排你们配合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
蔷薇和赫连铎都点了头，烨儿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道理，有些犹豫地也点了头。
清泉看着他们，心底燃起了自信。没有什么，比有同伴支持更让人幸福的事了。
清泉想起了那些孩子，自己离开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承诺。
她答应了他们，一定会带他们离开天罗山，离开痛苦和黑暗。
对于清泉来说，单熠是她生命里的光，清泉不是不怕疼，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幸运的是，单熠给了清泉柔弱的机会，让她可以知道，被保护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那是一种安心，一种幸福。
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说，清泉也许就是他们生命里的希望。
只要清泉答应了他们，他们就可以咬牙挺过所有的苦难。是清泉教会了他们坚强，也是清泉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有的人，明明可以自私一点，选择一条轻松的路，不必让自己再承受那么多。可是一想到，可能会有人，因为自己的离去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她就还是会顶着风雪，咬紧牙关，一次次地回到他们的身边。
人生实苦，可是生命里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放弃。
其实那些被丢进血池里的每一个孩子也都是无辜的，他们和清泉要守护的那些孩子是一样的。
可是奈何这殊途的命运，清泉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