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醒来时是玉儿守在她的身旁。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头顶上依旧是暗红色金色花纹的帐子,这一次她没能离开南齐,胸口前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那日在城上发生的事情。
“你感觉有没有好点?那日你险些被顾……被他杀死,是耶律京找大夫救了你。”玉儿已经知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顾晏君突然弑妻之举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如今外面都传开了,沈安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既然耶律京有心待她好,她也愿出一份力撮合他们二人。
沈安闭上眼睛摇摇头,这伤口上的疼痛怎能敌得过心上撕心裂肺的痛,那一箭毁灭了她对顾晏君所有的爱,是她太傻痴傻,以为真心便能换得真心。
“耶律京呢?”她再睁开眼时,眼神一片灰暗。
玉儿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他正忙着处理一切政务,他说你醒来就让人去喊他,他很是担心你呢!”
“是吗?”她是尚朝和北栎结盟的牺牲品,她已然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这耶律京又在玩什么小心思,她真的累了不想再去揣摩和猜忌人心。
二人说话间,耶律京手中抱着一个金丝镂空雕花的暖手炉走了进来,他将暖手炉放在了沈安的手旁,轻声道:“这南齐的天气可比不得北栎,先前就觉着你怕凉,方才下人禀告你醒来了,我便弄了这么个小玩意给你暖手。”
“多谢。”
这一次难得她好声好气同耶律京说话。
他见沈安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叮嘱道:“在南齐无人敢欺负你,你安心休息,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他起身朝外走去。
玉儿用眼神示意沈安:快留住他啊!他可是抽空来看你的!
沈安仿若未见,缓缓坐起身将暖手炉放到了矮桌上。
沈安有气无力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玉儿你跟我说说北栎的事情吧!”
“唉,你也当真是个固执的人,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尚朝同南齐已然开战,北栎如今也准备出兵攻打南齐了,我明日也要回北栎了。”她挑着无关紧要事情说了几句。
良久,沈安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问道:“那……那他呢?”
“沈安,我就说那个负心汉你还是别想他了,他又和尚朝的一位公主许下婚约了!”玉儿口快,终究是将顾晏君又娶新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安牵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是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要成亲了!玉儿,若有朝一日你还能再来到南齐,请帮我把他府上的傀儡带出来交给我!”他既不念旧情,也别怪她不念旧情,不再对他有所幻想了。
“好,此事就抱在我的身上了。”
南齐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沈安披着披风站在屋檐的长廊下看那棵大榕树,想起了她一到上元节就盯着园中的桂树瞧,那一瞧便是一整日。
耶律京从长廊的尽头走来,站在了她的身侧,说道:“这榕树有什么好看的?竟让你失神?”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罢了,今日你怎么得了空子来我这小园中?”从她知晓顾晏君娶公主的那一刻,她像一个没事人一般无悲无喜,耶律京倒是更希望她能对自己哭诉一番,也比憋在心中强。
“这不是将北栎的兵逼退了吗?我南齐的冬天冰冷刺骨,若能真正打上一架的也只有尚朝了。”耶律京挑了挑眉眼骄傲道,沈安定了定神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了榕树上,她如今见谁都觉着像洛霄喻,现在同耶律京站在一起能好好说话,便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那便祝你早日旗开得胜拿下北栎了,这样你便少一个对手了。”
耶律京承诺道:“尚朝是你的故国我不会太为难,还有在战场上为尚朝皇帝效力的沈武、你的兄长们!”
“多谢三殿下!”她对他的百般示爱仿若未见,一直带着淡淡的疏离,现在掐着日子细细算来,这尚朝的公主应该也快到北栎了,她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
“别喊我三殿下,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王孙贵族!若你愿意,唤我一声阿京便是。”
“阿……阿阿京!”她叹了一口气,这还真叫她不适应,“阿京,我向来睚眦必报,那日他伤我一箭,他日我便要用别的法子讨回这笔债,不知我去刺杀那位公主的事情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