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应了一声,沈卿澜也未停留太久收起佩剑走了出去,房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还能听到段娘手中的线从绢布上穿过的声音,她用针尖刮了刮额前的秀发,说道:“安儿,你与侯府世子的婚期我们找过人算过,明年深秋之后最为妥当。”
安若瑜突然站起身,月白色的手帕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她身形不稳用手支撑着桌子站立,揉了揉太阳穴,她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安儿你怎么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过来托起安若瑜摇摇欲坠的身子。
“阿娘,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段娘长叹一口气,安慰道:“你这一生也是多灾多病的,这头痛心口疼的老毛病总犯,我这就让那大夫帮你看看。”
丫鬟搀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园中,她瞧着别院中栽种的都是低矮的植株,这园子中间好像是有一棵很大的树。
“安儿别想了,你且好好在此休息,一会儿大夫来了阿娘喊你。”段娘哄着安若瑜入睡,她总觉的先前颠簸很是疲倦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窗外的草丛中知了声阵阵,她枕着声音安然入眠,她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洛霄喻却早已发现自己是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他站在广袤的荒野上,远处几棵枯萎胡杨上坐着几只秃鹫,那秃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它们一直在残阳下期待这一场盛宴。
他瞧着自己变小的身体,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十几前年他能孤身一人闯入中原,如今不过是将老路再走一遍罢了,霁言想用幻境困住他,让自己死在幻境之中门都没有。
洛霄喻转身朝着东方走去,同太阳背道而驰,霁言可是低估自己的意志力了。
“我的孩子阿喻你还好吗?”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停下了脚步瞳孔一紧,这是她娘亲的声音。
“我的好孩子你在此定是徘徊许久了,跟娘亲回家吧!”那女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朝着他伸出自己洁白纤细的玉手,洛霄喻犹豫之间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搭在了那温暖的手掌心上,顿时红了眼眶。
“娘亲!”
她蹲下身拿出手绢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渍,无奈道:“你这家伙是又去哪里调皮捣蛋了?弄得自己满身是土,你一天没回家真是让我担心死了。”
他握紧小拳头,奶声奶气说道:“娘亲,隔壁的那个臭小子骂我是野孩子,还说我从小没有爹爹,我就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好了,以后可不要再打架了。”她将洛霄喻抱起托在手臂上,朝着残阳走去。
霁言颇有兴趣瞧着众人在幻境中的变化,这世人的内心终有一处埋藏着自己最深的秘密,而他就要将这些秘密挖出来让他们在美好的梦境中悄无声息死去。
一道冰冷的声音低沉问道:“你这么做可谓是逆天而行,值得吗?”
霁言红着眼睛,将一抹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攥在了掌心中,他冷声说道:“我说值得便值得,我霁言这一生都是为你而活,如今轮不到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指手画脚了。”
他的手收紧,那团光芒他攥拢在手中,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在幻宗那群人中的傀儡里,选上一副最好看的皮囊来承载北明栖的灵魂,他还要北明栖亲眼看一看,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毁掉他苦心建立的尚朝。
北明栖已从奈何桥上过,饮过孟婆汤,前尘之事已忘得一干二净,如今霁言却要他重入这俗世间再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他又如何甘心。
他叹着息说道:“随你便是。”
凡是入了幻境中的人是有哭有笑,这其中最为镇定的便是秦崖,他将自己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霁言不曾将他的行动看清。
“万万没想到这皇陵中竟设了这种阵法,取人性命于无形,倒与我幻宗的幻阵有异曲同工之妙,身在幻境中,不过是将往事再经历一遍罢了。”他手中的傀儡丝用脚下朝着四面八方蜿蜒而去,傀儡术最高之境便是傀儡丝宛如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一般,能感知周围。
他负手悠闲走在大雾中,周围树木茂盛,雀儿在枝桠间啾啾,他便当此行是来游历山水。
一只松鼠手中拿着松子边跑边跳,一个不留神撞在了他的白靴上,它“哎呦”一声栽倒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
秦崖揪着它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它鼓着腮帮子还双爪抱臂,他将它拎近了些看,险些被它抓花了脸。
“啧啧,此处幻境果然了得,连这种小东西都甚是别致。”
它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才是小东西,你鼠爷爷我是这山头的王,谁敢不听我的号令?”
秦崖倒吸一口凉气更觉得此处怪异,这动物都会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