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可愣了一会,还泪眼朦胧的,不过,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他们头顶。
那是山区。
广西,甲天下的山群。
没有月亮。
星星零落。
可是天幕仍然美得惊人。深蓝色的,宝石一般漫漫地铺开,那是大都市永远看不到的壮丽的自然,远方山沿如黛,是水墨画成,画师无心却最为写意的一笔。
天地连成一片,提炼成最纯粹的颜色,氤氲,弥漫,恢弘在蛮荒之境,在她的头顶,他的脚下。
夏可可渐渐不再哭了。
可是抱着沈灏晨的手,还是紧紧的,紧紧的,不想松开。
上古的乐府。
女子对男子说:“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该与君绝。”
而此时。
山已无陵,天地已合。
她不想分开。
不想决断。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沈灏晨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夏可可的眼睛被暮色所漫,是迷人的碧,干净,澄澈,一如她本人。
“被你招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他轻柔的声音,宛如梦幻般的呢喃。
夏可可抬起头,正好迎上沈灏晨的目光,他的样子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实,这些日子那些话,真真假假太多太多,唯有这一次,夏可可能肯定,他不曾说谎。
沈灏晨也从不屑于说谎。
夏可可忽然悲从中来,她很想问为什么。
如果他并没有讨厌她,如果他但凡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背叛以及伤害。
那个原因,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
夏可可已经学会了不再追问。
她重新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肩窝,仍然会时不时地抽噎,可是唇角却弯了上去,凄迷地笑。
“谢谢你告诉我这句话。”她说。
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最起码,她不会因此否定自己。
沈灏晨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扶着夏可可在一边坐好,然后艰难地回到汽车一侧,将后备的行李箱打开。
里面果然还有一个睡袋和大大的毛毯。
他将东西拿出来,把睡袋铺在地上,与夏可可坐在上面,再把毛毯裹在身上。夏可可依偎着他,这个时候,彼此相依的体温,比任何编织品更加温暖。沈灏晨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们的腿挨着悬崖的边。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是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紊乱的,平和的,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哪个又是对方的。不过,倾听就好。
过路的车辆迟迟没来,东方却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夏可可一直想与沈灏晨看日出,可是她嗜睡,前天晚上信誓旦旦地说好了,第二天醒来,却已是大天亮。沈灏晨也不忍心将睡意朦胧的夏可可硬是从**扯起来,于是一日复一日,在一起那么久,一起看日出始终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没想到,反而在离婚之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他们却在盘旋的山道上,看见了最美的日出。
是,最美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