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斯要疯了。
活生生被逼疯了!
他眼见敌方墙头火光冲天、黑蛇乱舞,耳边响彻同族们的哭嚎与求助声。
双眸惊恐地瞪大,脑袋天旋地转,他甚至有些搞不懂。
神明到底是降罪给他们,还是降罪给汉人?
若是汉人,为何那群人早知道该如何逃避?若是降罪给他们,又为何要在敌军的枪头作祟?
他引以为豪的敏锐直觉叫嚣着不对劲。
下一个呼吸,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穿透身旁亲兵的喉咙,对方捂住箭矢底端,嗬嗬两声倒下。
贡斯浑身一激灵,骤然清醒过来。
这绝非神罚,而是敌袭。
与丢掉沃野那日如出一辙的敌袭!
还是大意了!
他大声怒吼:“拿起武器!反击!反击!”
偌大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无人注意到他们的统帅鼓起勇气、奋力阻止反抗。
人们只是沉浸在巨大的为止恐惧中。
有人跪在地上求饶,口中念叨佛经;有人慌不择路地背身而逃;有人则不择手段地抢夺马匹……喧闹、争执、死亡,现场乱成一锅粥。
汹涌人潮以不可挽回地姿态溃逃,连他们的统帅都被丢在大后方。
“统领,快逃!快逃啊!”
有忠心耿耿的亲兵推着贡斯往前跑,口中声嘶力竭地大吼。
贡斯踉跄往前跑了两步,头颅却忍不住朝后看,城墙上的黑蛇群已停止舞动,现在只定定地注视着营地。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那群黑蛇赤红的双眸,似是血红的宝石披着夕阳残存的辉光,如此绚烂、如此可怖。
又是一个眨眼,那些红通通的兽眸似是从未出现,可他湿透的后背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人只迟了两个呼吸逃跑,一切却已经晚了。
在最后一抹辉光落下前,一道比天光更亮的雪芒划来,破开了晦涩阴霾的天际。
“锵!”
贡斯仓促插刀,后跟脚欺着泥土退了两步,,才勉强抵住袭来的刀锋。
他愕然抬眸,正对上一双阴鸷嗜血的双眸,眉梢透着凛然的杀意。
“你是……?!”
来人未曾和他多言,只见眉头微挑,手腕一抖,那长刀诡异地向内转个圈,雪亮的刀锋竟绕着弯刀到了他的颈边。
这诡谲之际的刀法让他大叫不妙,小腹用力向后一折,后脚跟一蹬,依靠绝佳的核心能力,他凭空一个后空翻,强行拉开距离,双脚在空中时还不忘踢一脚来人的刀背。
两人的交锋只在瞬间,一个呼吸过后便结束,亲兵顺势赶上,严实地护住左右。
来人的攻势并未因添了两名敌人而停止,长刀在他手上如臂使指,刀芒细密地铺开,宛若一张大网般笼下。
贡斯和亲兵甚至来不及思考该如何反抗,只能本能地挥动砍刀抵抗。
锵锵锵!
七八声碰撞再度响彻。
咔——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