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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火势熏天空城计(2 / 2)

临近河昌,日头渐暖,元瑾的风寒反而更重了,终日咳嗽不停。

薛漪澜随侍在金辂一侧,打着万分的精气神,不敢有一丝松懈。随行官兵皆是阮重的人,仅有少数是她**出的御前侍卫,再有便是兆泰王的眼线。

薛漪澜知晓,兆泰王定已经知晓阮重计策,想要在皇上到达他的封地之前,先把皇上杀了,好置身事外。阮重的人定会护得皇上周全,在此段路程,她与阮重的人算得半友。

然一旦临近兆泰王封地,阮重的人就会变成她的敌人,兆泰王的人反而会护得皇上周全。但也只是一时的周全,皇上一旦安然落入兆泰王之手,会即刻被兆泰王挟持利用。

所以,于薛漪澜而言,除了她自己,金辂后面随行的侍卫她一个都不信任。她已在出帝都那日便送了书信回夷川,眼下只盼着哥哥能收到书信,及时带兵赶来支援她。

河昌之地的雪早已消融,只有干裂的寒风吹着,刺刮着随扈天子的官兵、宫人。

偶有几只寒鸦悲鸣着落在干枯的枝丫上晒着短暂的红日,再有便是金辂的辘辘之音与官兵们无力的脚步声。

薛漪澜策马上前,与带路的崔广并齐而行,“崔校尉这是要把皇上带往何处,前面可不是什么郡王封地的首邑。”

崔广面不变色道:“咱们已经在河昌境内,若是连夜而行,那明日黄昏便能赶到兆泰王府。但皇上龙体违和,末将担忧圣体,已命人到前面的驿站,吩咐了他们接驾。咱们休整一日,晚两日赶到兆泰王府也无妨。”

薛漪澜想开口呵斥他,“如今你崔广的权力已凌驾于天子之上了吗?要代天子行权”。可想到纵使她骂了,以崔广性子,亦是不还口,却仍不会改变主意。

因早有前行官兵告知了下一个驿站接驾,待元瑾等人到达驿站时,已是方圆数十里皆被肃清,无半点人烟。

驿站的下人也被止步在后院柴房,不得上前扰了圣驾。

深林夜寂静,明月不相照,今夜是那些人下手的最好时机,薛漪澜警惕十余天的心悬在了嗓子眼。用膳时,薛漪澜让赵忠拿银针、银筷把每块肉都验了一遍,方敢送于元瑾食用。听得屋子外有脚步声,薛漪澜立即拔剑防备着。

元瑾笑看她道:“朕一路吃喝玩乐,算是阮重待朕不薄,朕若是死在此地,也值了。帝都现在有墨凡在,阮重想要夺得皇位已不是易事,你不必如此担忧朕的生死。”

薛漪澜听得元瑾看透生死的话语,不满地看向她,“从我祖父时,我薛家便誓死护卫魏家,不管皇上是男是女,只要我薛漪澜活着,便不会让那些贼人伤皇上分毫。”

元瑾看向面色毫无惊诧之意的赵忠,赵忠憨笑了两声,“奴才跟了皇上这么久,前些日子又生出了这许多事,奴才亦是能猜得一二。”他拍了拍胸脯,“奴才的心跟薛统领的心是一样的,皇上是皇上,奴才伺候着您,等皇上不是皇上的时候,奴才还伺候着您,奴才这一辈子都伺候着您!”

薛漪澜冲赵忠撇了撇嘴,赵忠冲她瞪了瞪眼睛,二人皆别过头去,谁都看不惯谁。

庭院里的脚步声愈来愈多,薛漪澜握剑的手愈来愈紧,她戳开一格窗户纸,瞧着外面层层护卫的官兵,又瞧了一眼那些候守在外的宫娥、太监。闪念之间,心中渐渐有了对策。

宫人撤膳之时,赵忠跑下了木梯,对院子里巡逻的崔广道:“崔校尉,皇上风寒未除,需要沐浴驱病。”

崔广看了一眼元瑾下榻的厢房,思忖片刻,拱手道:“末将这就命人去烧热水。”他唤来驿丞,去令人挑了水到伙房烧。

此驿站为一处水马驿站,但河昌旱灾多年,驿站水源亦是稀缺,天子沐浴自是不能取河水烧之。驿丞便命人取了平日里烧茶的水,拿去煮沸,以供天子沐浴。

冬日沐浴,要烧炉子暖房。崔广令人抬了四个火炉子到元瑾下榻的厢房,薛漪澜把崔广的一举一动皆收入眸中,而崔广此举正中她下怀。

赵忠在外训斥着那些拎热水进厢房的太监,时不时得出来进去,水热水冷搅得那些太监们个个晕头转向。

因木梯沾了水,有太监上木梯时脚下一滑,把手上拎的滚烫热水倒于木梯下的官兵身上。官兵惨烈的叫声穿透寂寥的庭院,两个官兵捂着自己的面容,在地上来回打滚。

霎时,薛漪澜训斥官兵惊扰圣驾,崔广训斥太监蓄意谋害官兵。二人争执未了,便有太监跑出来大叫,“着火了,皇上下榻的厢房着火了。”身后拎水的太监皆跑了出来。

待崔广跑上木梯时,厢房内烧着的四个火炉子已被火势包围了一个。薛漪澜大喊着护驾,那些太监与官兵混乱在一处。崔广迟了片刻,命令官兵去驿站外的河中挑水,太监们也在薛漪澜的命令下跟随官兵而行。

火势渐趋大了起来,崔广只让官兵去挑水,并不派人进去救元瑾。薛漪澜气恼地与崔广拔剑而战,“崔广,你是要弑君吗?身为护送皇上的步兵校尉,竟然不进大火中救皇上!”

崔广边接招边冷笑薛漪澜:“薛统领怕是也没有那般忠心护主罢,为何不自己去救皇上?”

薛漪澜哑言,把一腔怒火全挥在宝剑中。

扮作驿站下人的邢远,跟随在驿丞身侧,见薛漪澜和崔广只顾打斗,皆无前往厢房救出皇上之意。他思忖再三,轻点一下木梯,便飞上了厢房。冲进火势熏天的厢房中,里面却空无一人,他慌忙之下又退了出来。

薛漪澜与崔广停下手,皆一脸肃穆地瞧着飞下来的邢远。邢远回首看了一眼火势蔓延的阁楼:“皇上,并未在里面。”

崔广大惊失色,探清虚实后,立即向那些尚守在院子里的官兵道:“上马!跟随本校尉去护驾!”

庭院里少了崔广的人马,立即空旷了许多,火势亦渐渐被水压制住。庭院里的光黯淡下来,灰烬随风而扬。

邢远走向薛漪澜身侧道:“薛统领一心护主,我家王爷亦是一心护主。还请薛统领代我家王爷向皇上表以忠心,也省得你们势单力薄,难以敌阮大司徒所派的刺客。”

薛漪澜对着邢远啐了一口,厉色道:“皇上若是进了你们兆泰王府,还保得住皇位吗?”她冷笑着从御前侍卫手中接过马鞭,一跃上马,尾随崔广而去。

驿丞上前向邢远道:“邢将军,咱们的人马已备好。”邢远颔首,随着驿丞大步朝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