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说的这些这些他何尝不知。熟悉的苦涩涌了上来，他并不是生来就是这样一副冷淡性子，只是有些事，冷暖自知。
外人提起卫家总是又羡又怕。羡的是难以企及的富贵荣华，怕的扬名已久的心机奸诈，殊不知，生而为人，又怎么可能逃过俗世红尘的束缚。
书房的门被叩响而后推开。卫骊掩袖轻咳了两声，又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常青自知方才的行为太过失态，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怎么又来了，不早些回去歇息。”
一盏热腾腾的清茶轻轻地放上书案，袅袅出温润的湿气。
卫骊神色如水，此刻却仿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涟漪。沈沛心下忐忑，竟没有察觉出卫骊那细微的别于往常。
不得不说，比起那些纨绔子弟，卫骊的确是一个宽厚的主子。自打此番回府，她名为卫府奴仆，除了白日随侍在卫骊身边，就没再做过低三下四的事。
而晚间卫骊也从未吩咐过任何奴婢伺候——更遑论更衣。
卫骊低低地地咳了一声，清浅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掠过。
沈沛默默伺候在他身侧，看着卫骊修如梅骨的手复又拾起了毛笔，挥毫于素纸画帛。
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编造谎言，故作聪明在卫骊面前毫无意义。
这是见面第一天卫骊就让她明白的道理。
不能在这儿多呆，等会儿还是得出去。
书房一时间安静无声，香炉里腾升的缕缕白烟悄无声息地缓缓弥漫。
字如其人，沈沛看着一个又一个隽秀的字在卫骊的笔下慢慢鲜活，娟秀却又不失王者的霸气，瞧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笔锋微微颤抖，少些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向来睥睨全局的卫骊要抄《佛经》平复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