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都太痛了。
痛到他摧心剖肝,难以自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悔恨和歉疚中度过。
当年突遭变故,庄闲云的父亲庄重石将女儿的遗体带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丝毫念想,庄重石表现得很平静,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多说一句话,更别说指着他破口大骂。
他知道酿成如此悲剧,追其根本不在他身上,而且庄闲云在生前就很喜欢他,还为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不断放低身段。
想想都可恨,即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她人走了,他作为她的父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就是尊重她,给他留点仅剩的颜面。
慕野鹤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参加了斐律尔的狗屁选拔保送。
她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说过,斐律尔是他的机会。
现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蹲在巷口任人宰割的慕野鹤了,也不是那个为了几块钱去捡几天破烂的慕野鹤,更不是精神病院那个每天吃不饱饭,还要抢狗食的慕野鹤。
当下,钱和权、势,他都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再没人敢欺压在他头上。
他是什么都有了,却相对应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回忆结束,白庭倍感惆怅,他灌了一大杯酒,酒液入喉口,换来了清醒,重重地砸在桌上,他紧紧地捏住杯身,好像只有这样才有勇气把话说出来。
“原本有一些事情,我是想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说出来的。因为我答应了她,也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
蓦地,慕野鹤抬头,紧皱眉尖,不懂他话里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场球赛吗?我在场外看到了她,她被几个女生围堵,但她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那几个女生慌忙逃走了。还有,你去基地培训,她在操场上晕倒...”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等他说完,慕野鹤低吼逼问,他漆黑的瞳孔中尽是一片压抑的怒意,青筋暴起,森冷可怖,怒目直视。
白庭瞬间蔫了气,低头不再做反驳。
不出半刻,慕野鹤拉开椅子,大步走了出去,紧接着,白庭又道。
“...谢谢你救我。”
如若不是慕野鹤派遣人将他调走,不然他会被徐图之给玩成活死人。
“不必谢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你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她。”
记得当年,庄闲云力求他这一个条件:放过白庭。
虽不理解她的用意,但慕野鹤信守承诺。
上完洗手间之后,江徽又一个人在外面磨磨蹭蹭得很久,她不太敢回去,里面两个大男人聊事,有她在的话多少不是很方便。
况且她也已经吃饱喝足,在外面逛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江徽逛了一圈,才发现一楼有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进门,服务员态度谦和,很礼貌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领着他们到空置的位子。
这个饭店叫轻云,有三层楼,中间是圆弧镂空的设置,一眼就可以望上天,下雨天还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的装修不算奢华金贵,但十分大气简约,菜式齐全多样,而且专门设立在高中对面,价格实惠便宜,适合学生党。
怪不得一到饭点,就涌进来那么多高中生。
江徽摇摇头,不禁感叹一句:“...这东家会不会亏大发了?”
“亏什么啊?”
正入神,耳边凑来一道戏谑的男声,江徽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抵住栏杆,这才不至于摔下去。
眼前的男人穿着件花衬衫,手里不知道哪里顺来的野花,笑得跟个流氓似的,江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诶,美女,你一个人啊?”
搭讪艺术家?
江徽脑海里突然蹿出来这样一个词。